俞知光穿了一條銀紅相間的百褶如意月裙,裙擺飄帶掛著玉環綬,走起路來,環佩叮咚。她隨一眾女眷在下車處步行,跟著領路小黃門往設宴處走。
女郎們路上細聲閒聊,話題從裙裳釵環,轉到夜宴的宮廷佳肴,再轉到今夜要登台獻舞的崔家小七身上。
「大朝日臨近太后娘娘誕辰,娘娘喜歌舞音律,聽聞小七精心編排了一場西域金鈴舞來賀壽呢。」
「我說怪不得朱雀門下,沒見崔家七娘子的馬車。」
「此時此刻,應在密鑼緊鼓地排練去了。」
……
「說起來,音娘你怎麼不去獻藝?」
話鋒一轉,眾女郎都朝盧家長女盧若音望去。
近來前朝催促陛下選後的奏摺日多,她們亦聽自家的父兄說起過,皇后人選非盧家即崔家,更有甚者的,依照家族立場,授意她們擇其中一家交好。
盧若音沒少承受這些或虛情或真心的逢迎。
她身為長女,本就處處要為妹妹們以身作則,及笄後面對的挑剔目光更多,竟方方面面都要與崔七娘作比。
兩人明明一動一靜,從性情到愛好都相去甚遠。
「我只懂舞文弄墨,都是些悶的,怎好拿到太后娘娘那裡去獻寶。」她生了一雙臥蠶眼,面如滿月,飽滿勻淨,寬心地笑笑,「我只抄了一卷佛經聊表心意。」
此話勾起俞知光一些被迫禮佛的回憶,她蹙了蹙眉。
盧若音認得俞知光,從前在貴女圈裡,這姑娘就恬靜慢熱,嫁了薛慎後去的閨閣聚會更少,這一路都沒插話,只揣個暖手爐,一雙明眸隨話題時而彎起,時而瞪大。
盧若音突然就想逗逗她:「知光這是什麼表情?莫非嫌棄我的佛經,覺得也比不上七娘的金鈴舞?」
俞知光沒想到話題冷不丁拋到自己身上,茫然片刻:「沒有,我是不知音娘抄的是哪卷佛經。」她看看前邊領路的小黃門還遠著,悄聲說:「《心經》好抄,兩三頁紙就寫完了,要是《金剛經》快足足有五千多字呢。」
盧若音樂了,她抄的正是《金剛經》。
「這麼熟悉,莫非你也抄過?」
「我沒抄過,覺得它怎麼看也看不完,數過一遍。」
兩人輕聲漫話間,女眷們走到御花園,陰翳里快步走來一位衣著考究的嬤嬤,似乎等了有一陣,遠遠對俞知光道:「夜宴還未開場,太后邀薛家大娘子去雅苑敘話。」
俞知光不認得這位嬤嬤,躊躇了片刻。
盧若音附耳提醒她:「這位是鄭嬤嬤,從前伺候南康公主的,後來又回到太后娘娘身邊。」
南康公主是明盈郡主的母親,而她聽過一些風聞,說明盈不似尋常貴女,不喜文臣,尤青睞保家衛國的武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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