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面色嚴肅幾分,頷首離去。
從御書房往外走,已到尋常散值時辰。
薛慎踏上了宮道,之前險些駕車撞著俞明熙的宮道。遠遠見一人貼著牆根快步疾行,不是俞明熙又是誰,看來上次留下的陰影不輕。
「俞少尹有事進宮?」薛慎問。
俞明熙抬頭,大步過來一抓薛慎衣袖,又訕訕放下:「我聽聞薛將軍回皇都,正要找你,衛所說你來了這里。我是有事,走,到去宮外說。」
俞明熙帶著他出了皇城小角門,來到大街上。
「笙笙父親被調去曹州的事情,你應已知曉,我是想問……」他壓低了聲音,左右看看,近旁無人,「你有沒有可用的人,忠心且身手好的,當是為了笙笙也好,當是給我俞家的人情也好,派人去曹州給我父親用?隨調令派去的那麼丁點人,真的不夠看,我也不放心。」
「兄長意思是……」
「就是死士,或者私兵。」
俞明熙吸了口氣,把字眼明明白白講出來。
前朝就有高官之子圈養死士,被揭發,落得個按謀逆論罪斬首的下場,但各世家大族明里暗裡,都有些人可用,哪裡像他們家這樣。
俞家不缺這個本錢,可他爹俞弘不讓,連府里護院的人數都嚴格遵循規制來。
俞明熙頂著被薛慎直視的壓力,輕聲道:「我聽聞各州軍府的將領,做到高位,都有私兵。」
天高皇帝遠的尤甚,薛慎這樣從北地調過來的將領,不知還有沒有……他想要的人。
「今日陛下召見我,正為此事,命我從金吾衛中抽調人手,前往曹州協助岳丈。」
「竟然是為了這個……那就好,那就好。」
俞明熙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汗,冷不丁又聽見薛慎道,「不算金吾衛,我私自調出去的已在路上,快趕上岳丈腳程了。」
「你……」俞明熙愣了,喃喃道:「你真養了私兵?笙笙她知曉此事嗎?」
「不知,」薛慎提起俞知光的名字,語氣溫和幾分,「笙笙不知此事。」
俞知光不需要知道這些,她只要快快樂樂地當俞知光,當俞家的掌上明珠,當他薛慎的夫人。
月上柳梢頭,將軍府主院的支摘窗半掩。
吹入的夜風晃得寢室幾盞小燈的火苗躍動。
俞知光一頭烏髮水潤,剛剛洗完,拿棉帕擦得半干,人縮在玫瑰椅里打瞌睡,讓元寶替她通發。
她手裡捧著《簪花詞》的續集,看得出不是同一人所作,故事差點意思,看得人昏昏欲睡,頭皮忽而一扯,被元寶梳掉了一根頭髮。
俞知光往後撣了撣脖子,好方便她通發。
她垂下眼,找到剛剛走神的地方,試圖再看進去,頭皮又是一扯,這次痛得,沒準要掉兩根。
「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