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先下手為強,替巫寶山把羅家母女留下來。然而,計劃失敗,薛慎的人還是把羅家母女救下,薛慎自己卻失蹤了。
班全坤一隻腳踏進渾水裡,想再抽身已難了,把薛慎的命留在這裡,鷺洲知府的官才能繼續做下去。
想到這裡,他取出信紙,提筆寫下幾行字,卷好放進信筒里,再滴蠟封好,叫人送去任州給巫寶山。
夜深了,班全坤揉揉發酸的眼眶,揮滅了書房的燈,去寢院找自己的愛妾。一路經過府邸,巡邏守衛的護院都少了,顯得冷冷清清。
愛妾嬌聲抱怨:「老爺把護院都調走了許多,我夜裡睡覺都不踏實呢。」
「鷺洲城哪個不長眼的賊,敢偷盜我家裡來,老爺陪你睡,不怕,不怕……」班全坤摟著人哄,鷺洲府衙的衙差有公務要忙,又不能一日十二時辰都打著燈籠去找薛慎,他只能調些自己的人暗中協助。
班府里巡邏的護衛也在抱怨:「累死老子了,原本五天輪一次夜班,這會兒全是咱哥幾個巡邏。」
班全坤宅邸也大,平日裡不知貪了幾多銀兩,里里外外走一圈得累死。「這樣,」領班的人想了個偷懶的招數,「你巡南邊,我巡北邊,小孟年輕腿腳好,東西走一遭,就算哥幾個巡完了。」
「好,還省事,下半夜打牌九,把昨夜輸的贏回來嘿嘿嘿。」手下齊聲附議。
叫小孟的人被派得走最遠的路,撇了撇嘴巴,經過書房,忽而察覺一道黑影在附近閃過,「誰在哪兒,幹嘛的?」
男人頓住腳步,魁梧身材在庭院中落下一道森然投影,他回頭,月色下露出一張形容恐怖的臉,半邊臉都是坑坑窪窪燒傷的痕跡。
小孟倒吸一口氣,心裡暗道一聲晦氣。
男人雙手比劃快速地比划起來,在表達什麼,嘴巴里發出無意義的短促氣聲,做了個套馬的動作。
小孟擺擺手,示意知道了。
後罩房裡有個養馬的崑崙奴,不會說漢話,老爺從黑市里買來的,前些天失蹤了還以為他逃跑,結果人再回來,一張臉就成了這鬼樣子,讓人看都不想多看,馬奴睡在馬廄,孤僻得很,府里也沒人關心。
「你不在馬廄里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
崑崙奴小心翼翼掀開破爛發灰的衣袍,露出一隻灰色狸花貓,他做了個抓的動作,像在說這貓跑了。
「嘿,沒人同你玩,你倒是會找樂子。」小孟攆他走,「讓老爺再看見你,小心打你一頓。」
崑崙奴人高馬大,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性子卻溫和木訥,身形一縮,三兩下跑走了。
小孟巡查完一圈,又推開書房的支摘窗看了看,裡頭東西整整齊齊擺放著,博古架上貴重的古玩器物都好好的。他放心地去同其他護院打牌九去了。
護衛房裡,等得不耐煩的幾人抱怨:「就東西走一圈,這麼久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