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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深處響起一句微弱的反駁。

真的是這樣嗎。

六安還在身邊的以前,徐硯白也曾為自己辯駁過,可當他的小狗跟著他跑出家門、被迎面而來的汽車碾壓去世時,徐硯白再也騙不了自己。

就算不是他殺的,他就一丁點責任也沒有嗎?就能理所應當地置身事外嗎?

就像所有人說的那樣,如果那天,他能察覺到女生的不對勁呢?

如果那天,他能耐心多聽女生多說兩句呢?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冷漠,那個女生是不能不會死了?

那個女生因他而死,他卻連對方的名字和模樣都忘記了,若無其事地跑到窮鄉僻壤,嘴裡說著是想重新開始,實則是貪圖享樂。

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

徐硯白反覆自我質問,毫無意外得不到答案,他只能在水池下一遍又一遍洗手,冰冷刺骨的水砸在指關節隱隱生疼,直到手背上出現縱橫猙獰的抓痕,血珠爭先恐後滾出來,喉嚨里的鐵鏽味才漸漸退散。

那一刻徐硯白突然覺得,他徒勞的證明實在可笑。

像是在說,看吧,看吧,我也沒有過的很好。

我也傷痕累累、我也痛苦不堪、我也在無數個黑夜裡輾轉反側噩夢纏身,我並不是你們口中的恬不知恥。

但他也知道,這些謊言有多拙劣。

徐硯白再也騙不了自己,留在酈鎮的數月里,他感受到太多快樂和幸福,無時不在貪戀這份溫暖,以至於夢境被戳穿時遭到反噬,連真正的現實都另他反胃作嘔。

人們口口相傳的話語、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字句,無一不像尖銳的針線穿透他殘破不堪的身體,牽一髮而動全身,連呼吸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徐硯白又想到困與蛛網的長蟲,扭頭一看,果真已被吞食入腹、只剩半邊軀體在無力抽搐。

而他又在掙扎什麼呢。

不如就這樣吧。

他太累了。

12.

徐硯白的生活變成標準兩點一線。

趁老人沒醒,天不亮騎車回家準備早餐,在二樓窗口目送苗荼上學後坐車去醫院,等到晚十點老人睡下再趕末班車,到家沒多久就能見到苗荼下自習,最後再騎車去醫院。

徐硯白不想做什麼,遠遠看著女生就已經知足。

想看看她學習是不是很辛苦、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也想告訴她高考只是人生重要節點的其中之一,還想和她說,酈鎮之外的世界很大,有數不清的美食美景,有機會一定要多出去走走。

一模出成績當晚,徐硯白在二樓窗口看到垂頭喪氣的苗荼,心裡放心不下,果然半小時後就見女生獨自出門。

山腰處的路燈失修,他拿起手電筒出門,默默跟在女生身後不做打擾。

近距離再看苗荼,會發現女生瘦了太多,肩膀細瘦的像是衣架、夜風輕吹都會捲動衣擺,初見時紅撲撲的臉頰肉也不知所蹤。

沒過多久苗荼停下腳步轉身,發現是他時,眼裡戒備變成驚喜,像是驚喜的小鳥飛跑而來,仰著頭問他怎麼在這裡。

徐硯白謊稱是巧合。

思念熬人,他對上苗荼亮晶晶的眼睛,揉了揉女生毛茸茸的腦袋,聽她傾訴心事時心裡忍不住想,要是能替她分擔些辛苦就好了。

很快醫院打電話讓他回去,徐硯白將苗荼送回到安全的、有光的路燈下,道別前被急匆匆拉住衣袖。

苗荼眼巴巴望著他,急急切切:「荼靡花要開了。」

徐硯白輕輕笑了,伸手和她拉勾保證。

荼靡盛放花海盡,人間無處逢他香。

的確是要看一看的。

13.

距離18歲生日,只剩下半月左右。

時間緊迫,徐硯白開始不分白天黑夜地錄製小提琴曲,每天照顧出院的奶奶睡下後,凌晨背著琴盒獨自上山。

既已知道最終結局,他反而不再痛苦迷茫,注意力都留給演奏的琴曲,幾次連指腹厚厚的繭被磨破都全無察覺,任由血色染紅琴弦。

不知不覺中,錄音數量變成四位數。

到後來,徐硯白連睡覺都乾脆省去,人還異常清醒,終於等到高考前幾天苗荼的那條簡訊,說荼靡花開了,邀他上山一起去看。

徐硯白欣然答應。

他沒有告訴苗荼,其實他早知花開,其實他已經在桌前等了整整16小時36分鐘,從晨曦到日暮。

選擇的曲目依舊是那首「secret base」,開始演奏前,徐硯白將口袋裡的錄音筆遞給苗荼,問她能不能幫忙錄製。

這樣也算他們合奏一曲。

苗荼笑著接過,按下錄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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