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春愣怔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養母說的是村里孩子會偷偷過來摘。
這年頭的孩子太虧嘴了,怕是看不住,許晚春嘆了口氣,舊事重提:「要不您下午去找蘭草嬸子?」
「剪髮?再說吧……你歇會兒,娘去做中飯了。」將六禮妥帖規整好,許荷花便準備去廚房。
得,許晚春放棄再勸說母上大人剪髮,反正後面大家會兒都剪,她自然就會隨大流。
至於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忙碌一早上,許晚春雖然有些累,卻還惦記幫養母分擔家務。
吃完桃子,她就帶上草帽,去到院子裡,拿起牆邊立著的翻谷耙,開始翻起攤在地上的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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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
養母收拾碗筷時,許晚春頂著烈日,將麥子再翻了個面,才回臥室午睡。
只是沒睡多久,便被母上大人喊醒。
許晚春還有些困頓,坐起身後,一連打了幾個哈欠才清醒了些,她打量明顯刻意打扮過的養母,好奇:「您這是要去哪?」
許荷花將閨女提溜下炕:「去洗把臉醒醒神,娘帶你去曹大夫那拜師。」
拜……拜師?
不用洗臉,許晚春覺得此刻的她已經清醒極了,她驚問:「現在?」
許荷花已經從柜子里翻出閨女所有的夏季衣服,正比劃著名哪件更合適,聞言頭也不回:「對,就現在。」
許晚春茫然:「不行吧?我才跟曹叔後面學兩個多月,咱們就這麼過去,是不是不大好?」
「人小鬼大的,我就納了悶了,你個小屁孩,一天天咋這麼多心思?」說完許荷花又白了閨女一眼:「你娘有那麼不靠譜嗎?肯定是曹大夫同意了,才帶你上門的。」
自覺用了之力偽裝小孩的許晚春……
見閨女依舊傻愣愣的,許荷花索性揚手輕拍了她的後背,笑嗔:「快去啊。」
許晚春的腦子還有些漿糊,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遊魂般晃去了院子,待接觸到沁涼得井水,被涼得一個哆嗦後,才徹底醒神。
這就……拜師了?
夢想成真,但怎麼就那麼……不真實呢?
還有,她娘許荷花女士是不是太牛了些?
腦中亂七八糟想了一通,到最後,許醫生實在沒忍住,呲牙傻樂了一會兒,才飛快洗臉……
「娘,您什麼時候跟曹大夫說的。」坐到炕邊換衣服時,許晚春依舊好奇。
許荷花將最近給閨女新做的布涼鞋遞給她,才解釋:「上午曹大夫帶你去給人看病那會兒,娘就懷疑是不是他願意收徒的意思,就去問了楠姐。」
布鞋居然也能做成漏腳趾的涼鞋,許晚春稀罕的多看了兩眼,才繼續問:「蘇嬸子讓咱們過去的?」
許荷花彎腰幫閨女把鞋子的搭扣扣好:「那哪能啊?找你嬸子是探口風,她沒回絕,我才趁你睡午覺時問了曹大夫,畢竟是拜他為師。」
「曹叔叔答應了?」
「不答應我能喊你過去?」
「也是,嘿嘿……我太高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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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收徒。
除了拜師儀式,還需要見證者。
某些方面,曹秀是個極守舊的,哪怕在偏僻簡陋的山村里,該有的規矩也一樣不少。
所以,待許晚春來到隔壁時,除了兩位老師,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輩也都端坐在兩側。
正衣冠、盥洗禮、拜祖師、行拜師禮、師父訓話、敬茶與磕頭。
一套流程下來,許晚春端正姿態,肅著小臉,雙手奉上六禮。
曹秀眉眼舒展,歡喜接過後,又回了禮……厚厚一摞藥典,與一個小藥盒。
許晚春鄭重道謝,起身時,好奇的視線落在了盒子上。
見狀,曹秀語氣格外溫和:「回去再看。」
許晚春先看了眼激動到眼眶泛紅的母親,才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好的,師父。」
許敬軍是個穩得住的,雖羨慕小丫頭得了登上青雲的梯子,祝福卻是真心實意,他笑道:「桃花,既然拜了師父,就要好好珍惜機會,認真學習,長大了也要真心孝順師父。」
許晚春領了屯大爺的好意,堅定點頭,又乖巧道謝。
其餘人見狀,也紛紛祝福和規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