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荷花面上全是輕鬆的笑意:「每次跟你哥嘮嗑起來就沒完沒了,這會兒怕是有9點多了。」
許晚春:「沒事,來得及,咱們這麼多雙手,幾個餃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你呀,啥都手拿把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哎呀!這個不重要。」
「咋不重要……」
母女倆說說笑笑,快到山腳時,許荷花突然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
察覺到養母的異樣,許晚春下意識看向十幾米外的中年男人,她心裡一個咯噔,不會吧……「娘?」
許荷花冷哼:「晦氣!」
第19章
許晚春從未刻意打聽養母的曾經。
但屯子裡沒有秘密, 這邊聽一句,那邊聽一句,已經足夠她拼湊出來。
傳言中, 李山海其人長得俊, 本事高還孝順,發達了都不忘將爹娘接到城裡享福。
哪怕拋棄原配這事稍有不妥,依舊被大部分男人理解並羨慕著。
人往高處走嘛,誰不想娶個城裡人媳婦?何況人家還用金錢補償了。
不然就憑許荷花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女人,能起那麼氣派的磚瓦房?
被羨慕與嫉妒沖紅了眼的他們, 卻遺忘了, 許荷花一個女人,在兵荒馬亂、食不果腹的十幾年歲月里, 是如何艱難地養著全家老小,如何趕走一個個不懷好意的流氓。
更不知道,失去唯一的兒子後, 幾欲活不下去的她, 又是如何艱難挺過來的。
人就是這般可笑, 往往只能看到他們想看到的……
腦中思緒紛雜,現實不過幾息的功夫, 許晚春快速地掃過男人略顯複雜的神色,心底冷笑,面上卻不顯:「娘, 我有點餓了。」
稚嫩的女童音打破了有些僵持的畫面,李山海率先反應過來,他看著模樣大變,年輕漂亮了不少的前妻,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你……嫁人了?」這才離婚幾個月?
許荷花卻連搭理都不願意, 她將閨女抱到驢背上,自己也跨坐了上去,然後輕輕拍了一記驢屁股,徑直離開。
被無視,李山海的臉色更加不好看,卻也沒有伸手阻攔,只站在原地目送兩人離開。
待再看不到兩人一驢,才黑著臉,繼續往青山上去。
這次從市區回來,是因為二叔去世了,作為侄子,接到消息,肯定得回來奔喪。
本來老爹也要一起,無奈臨出發時老人家受了寒,身子骨扛不住,只能他一個人。
至於為什麼出現在青山,也是爹娘硬要他來祭拜早逝的大兒子鐵蛋。
說實在的,對於未曾謀面的兒子,李山海沒有歡喜,卻也算不得討厭,畢竟是親生的。
所以,順道做個祭拜,算不得為難。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拋到腦後的前妻。
坦白說,跟前妻結婚的時候,他18歲,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紀,許荷花生的好看,自然有過歡喜。
只是這份歡喜,在見過世面後,便慢慢淡忘了。
遇到做護士的現任妻子時,對方表示對他有好感,問他有沒有對象或者結沒結婚,李山海直接說他是單身。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對方是城裡人。
至於漂不漂亮、喜不喜歡,那能當飯吃嗎?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如今他李山海是城裡人了,與同樣是城裡人的妻子,養育了兩個城裡人孩子。
想到這裡,李山海嗤笑出聲,方才被前妻驚艷引起的波瀾再次平靜了下去。
往後大抵是不會見面了,實不必太過在意。
許荷花再是漂亮,也只能困在山村里當泥腿子。
而他,已然邁向更好的未來。
他沒有錯!
也不會後悔!
=
另一邊。
「娘,剛才那人是李山海吧?」走遠後,許晚春才問出疑惑。
許荷花笑了:「喲,你還知道李山海?」
見養母態度很是平和,許晚春徹底放了心,語氣也更加不在意起來:「猜到了,嬸子們不是說他長得很俊嗎?」
「你覺得他長得醜?」
「丑倒也不至於……」咋說呢,李山海生了張國子臉,濃眉大眼高鼻樑,模樣挺正派,尤其他今天穿了身挺括的中山裝,胸前口袋還別了鋼筆,在這個時代挺有模有樣。
但……最多一個五官端正了不得了。
尤其對方一看就是中年人,說比現在的養母大上一輪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