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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人對中醫有著刻板印象。
以為中醫沒有外科,實則不然。
中醫是個大體系,其中有四科分類,分別是:疾醫、瘍醫、食醫、獸醫,而外科便是瘍醫。
第一個被送進來的傷患背後中了一刀,傷口長度足有15厘米,最深處約有2指寬,必須外科縫合。
方才曹秀已經檢查過了,這邊的藥材約等於無,就連常用的包紮紗布都是重複利用過的,稀缺的麻醉藥自然更不可能有。
他索性歇了索要藥材的心思,拿出已經消毒好的金針,往合谷、內關、足三里等穴位上一一紮去,嘴上不忘吩咐正在給傷口做清創、壓迫止血的徒弟:「我給患者做了針刺麻醉,後續的縫合交給你,要快,沒問題吧?」
曹秀雖然專精中醫,卻也不會全然否認西醫的存在。
自從兒子說小徒弟有做西醫的潛力,再上課時,便有意摻雜了,他不算精通的瘍醫技術,如刮骨,如縫合。
而事實,正如臭小子說的那般,對於瘍醫一道,桃花兒幾乎舉一反三,一手縫合術更叫他這個做師父的自愧不如。
「沒問題!」關於針刺麻醉,許晚春已經從師父那裡知曉,饒是他的水平很不錯,金針麻醉的效果,到底無法媲美麻醉藥劑,所以,縫合越快,傷者越少受罪。
在一旁協助的護士,跟沒有離開的周軍長卻是齊齊懵了,被這對不靠譜的師徒對話折騰懵的。
尤其那年輕的女護士,幾次用眼神向首長求救,就差把這兩人是騙子寫在臉上了。
周新國雖也懷疑,卻到底了解曹二的性子,清楚對方絕不會拿傷患開玩笑,所以沒急著反駁,打算觀察看看再說。
事實也的確如他預料,曹秀果然不是無的放矢。
這不,待確定針刺麻醉起了效果後,那小不點兒,需要踩在凳子上,才能夠到手術台的小丫頭,動作利落的開始縫合,那速度,直接驚呆了圍觀的兩人。
倒不是許晚春的速度多麼的離譜,若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她這樣的確實優秀,卻也不是鳳毛麟角。
但眼下,在旁人眼中,她只是一個8歲的孩子,如何不叫人瞠目結舌。
若非情況不對,周國新真想拉著,已經開始準備外敷藥物跟紗布的曹二,好一番稱奇。
曹秀沒閒情關注他們,待小徒弟縫合完成時,便將塗在紗布上的生肌玉紅膏,覆在傷口處,再拿上繃帶開始包紮,嘴上還不忘催促傻愣著的兩人:「去準備下一個傷患。」
小護士一個激靈:「是!」
周新國也收回探究與好奇的眼神:「我跟你一起。」
就這樣,師徒倆配合默契,一個個傷患抬進抬出,從早晨六點多,足足忙到下午三點鐘。
等最後一個病人被抬出去,一直緊繃的許晚春腿一軟,整個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曹秀也很累,卻還是堅持走向脫力的小徒弟:「沒事吧?」說著,已經彎腰想要將小傢伙抱上凳子。
又餓又累,許晚春已經抬不起手了,有氣無力拒絕:「師父別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好。」
小傢伙整個人都蔫了,曹秀有些心疼徒弟,看向同樣累癱的護士:「有茶缸嗎?」
小護士已經對這對師徒佩服不已,尤其這個才幾歲的小娃娃,簡直就是天才,聞言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糖果遞出去:「先用糖墊墊,我去拿茶缸。」
糖也是戰略資源,尤其這個年代,許晚春沒接:「留著給需要的人吧,我喝點熱水緩緩就好。」
聞言,小護士鼻頭一酸,這顆糖是護士長分給她們的,因為一旦忙起來,不管醫生,還是護士,連喝水的工夫都沒有,更別提吃飯了。
可缺衣少食的年代,餓久了就會暈倒,暈倒便會耽誤病人,所以每個護士才會領一顆糖放著救急。
小護士也一直沒捨得吃,想著留給更需要的人,比如……低血糖傷患。
卻怎麼也沒想到,才幾歲的小娃娃也有這般覺悟。
她吸了吸鼻子,沒再堅持,將糖果又揣回口袋,出帳篷尋杯子,順便拿些填肚子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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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有新傷患送來,並不代表這次醫療行程結束了。
比如,之前醫治過的傷患,還需要做後續跟進。
師徒倆吃了幾個窩窩頭,填飽肚子後,只稍作休整,便開始巡查。
許晚春跟在師父身後,雖然依舊很累,卻努力將每個傷患的術後情況,完整記錄到小本子上。
慶幸的是,兩年規培生沒白當,應付起來倒也很是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