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養母心情變好,許晚春也就不耍寶了,跟著她艱難往姥姥家出發。
不意外的,從前各種嫌棄養母離婚的大舅大舅媽,這次依舊笑的見牙不見眼,並且極力挽留兩人留下來吃中飯。
這種時候,作為小輩,許晚春不用說話,她只要哄哄姥爺姥姥就好,至於拒絕,自有養母開口。
果然,寒暄三言兩語後,許荷花便說明還有很多帳要算,得趕著回去。
閨女成了村里二把手,老爺子許春生不知道多得意,聞言,趕忙催促:「那回去吧,帳本要緊,回頭我跟你娘去你那住兩天,跟咱們桃花兒親香親香。」
自從成了會計,父母突然不覺得住姑娘家戳兄弟們的脊梁骨了,時不時就會去家裡住兩天,許荷花雖心裡有些酸澀,卻沒表現出來,只笑回:「那感情好,桃花兒可盼著你們去了,回頭叫她給你們按按,鬆快鬆快。」
這話一出,盤在炕上的老爺子老太太,更是歡喜得衝著外孫女心肝肉的叫,直說所有孫輩中桃花兒最孝順貼心……
辭別了父母兄弟,許荷花正領著閨女往家趕,就察覺到手被隔著手套牽住了。
她側頭,看向閨女,發現小姑娘露出的眼中全是心疼。
許荷花鼻頭酸澀,卻仍是笑:「娘沒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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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宴算是午飯。
所以到家後,養母開始忙起帳目時,許晚春直接去了隔壁。
沒看到吳奶奶,師父師娘正在吃晚飯,但面色不大好。
許晚春心裡一個咯噔,快步走過去,擔心問:「師父,出了什麼事?」
心事重重,食難下咽的曹秀回神:「桃花兒啊?吃了嗎?沒吃一起吧。」
「我吃了殺豬菜。」說完,許晚春又看向師娘:「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師兄?」
「不是不是,別瞎想。」蘇楠趕緊打斷小丫頭,然後解釋道:「吳姨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蘇楠繼續:「吳姨是曹家的傭人,從前叫家生子,現在沒這個說法了,之前一直在你大師伯家裡幫忙,只是最近外頭風向不對,部隊裡都不允許僱傭人了……吳姨一輩子沒嫁人,沒旁的地方去,你大師伯就讓他來投奔咱們,對外就說是你師父的姨媽,桃花兒別說漏嘴了。」
結合已知歷史,許晚春秒懂:「那師父師娘剛才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曹秀將眉頭皺的死緊:「你大師伯讓吳姨給我帶了個消息,說從前年開始,就有人向上面提出中醫是封建殘餘。」
這麼快嗎?原來五幾年就有苗頭了?許晚春的神情也不自覺緊繃起來。
看到小徒弟的反應,曹秀嘆了口氣:「雖然大領導最終批評並處分了領頭人,但……往後不好說啊。」
第25章
雖然曾經是一名學霸。
但很多歷史, 許晚春已經不大記得了。
就比如五幾年有人對中醫提出反對這事。
她本來以為還有充足的準備時間,卻不知道現今就已經有了端倪……不,不對, 師父剛才說兩年前, 那就是說,時間線還要更長。
感謝吳奶奶的到來,叫她提前生出了警惕心。
想到什麼,一直沉默著的許晚春突然問:「師父,師娘, 您們家裡的近親, 沒有出國的吧?」
聽得這話,兩位長輩有些驚訝, 異口同聲問:「你知道什麼?」
許晚春搖頭:「之前在學校,好像聽誰說了一嘴,現在有海外關係的……不太好, 我當時沒太在意, 剛才突然聯想到的。」
在學校聽來這話自然是假的, 但她必須趁機問清楚,才好為將來做打算。
冷靜下來後, 許晚春也反應過來,這幾年應該影響不到師父。
一是許家屯地處偏僻,二是師父之前說過, 他家只剩他與大師伯兩人了。
師公醫名遠播,在1932年被鬼子抓捕,逼他交出金針術,老爺子抵死不從,又不堪折辱, 自縊在了地牢中。
至於其餘親人,也在三幾年那會兒,陸續慘死在了鬼子的炮火里。
所以,才有大師伯的棄醫從戎,與師父如今看破名利,近乎隱居的生活。
但,誰家還沒有幾個親戚?平日就罷了,等到那十年,身處高位的大師伯絕對會被人扒個底朝天。
作為親兄弟,師父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再加上與師父感情盛篤的師娘,還有大師兄,簡直能扯出一大串來。
越想越驚悚,許晚春趕忙再問一遍:「沒有海外親戚吧?」
見小丫頭是真急了,蘇楠忙安撫:「沒有沒有,別自己嚇自己,師父家的情況你知道的,三服以內的攏共也沒幾人,還全是老實巴交的工人,師娘就剩一個小弟,在滬市當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