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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跡斑斑的鐵皮櫃裡, 不止是他五年累積下來的病例,還有幾份挽救不回的死亡證明。

其中,最叫他意難平的,是一個叫瑪依拉,會甜甜叫他叔叔的可愛5歲女孩。

她因一場高熱、驚厥失去了生命。

哪怕已經過去了幾年, 曹景梁依舊記得, 當他護著藥,策馬與來求醫的孩子父親, 奔波幾十公里趕過去時,迎來的卻是瑪依拉母親悽厲的悲鳴,與孩子冰涼的身體。

他無比明白, 若不是求醫困難, 那孩子是能救回來的……

曹景梁嘆了口氣, 視線下移,牆角旁, 滿是冰裂紋的玻璃瓶中,蜷縮著一把枯木,那是60年斷糧時, 種來果腹的刺根。

窗台上,被小護士當藥罐子熬藥,已然面目全非的物事,是徐醫生曾經喝水的茶缸……

「就知道你肯定在這。」連長王長發黝黑的臉上全是笑:「快快快,炊事班那邊就等你了。」

曹景梁被拽的一個踉蹌:「炊事班?什麼意思?」

王長發:「嘿, 明天就要離開了,當然是給你餞行啊,烤了一整隻羊咧。」

曹景梁也顧不上傷感了:「一整隻羊?太鋪張了吧?」

這話王長發不贊同,他們全連,甚至整個團的人,全是發自內心感謝願意來到邊疆支邊的知識分子。

人家分明有很好的前程,卻願意在邊疆紮根五年。

所以他們才會湊錢,找老鄉買羊給曹醫生踐行,不是應該的:「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也就一隻烤羊。」

話音落下,見曹醫生還想說什麼,王大發趕忙催促:「……快快快,那幫小子們吞了好久的口水,就等你過去了。」

曹景梁:「沒告訴老鄉們我要離開吧?」

「沒有,沒有。」

=

邊疆到滬市,有四千多公里。

不止遙遠,路途還很複雜。

9月11號上午。

曹景梁在戰士們的集體敬禮中,坐到了部隊派送的吉普車上,往滬市出發。

吉普車足足行駛了兩天,又在軍區轉運站過了一夜,他才告別小戰士,登上了開往蘭市的列車。

這還不算完,熬了三天到了蘭市後,曹景梁還得拿著軍政部門蓋了章的調令,去轉往long海線路的車票。

接下去,又是兩天的顛簸,最後才能在鄭市換上開往滬市的列車。

一番折騰下來,等曹景梁穿著一身洗到泛白的軍裝,站在滬市老北站時,已經是9月22日的下午3點了。

也就是說,他奔波了整整11天,才成功回到滬市。

可不知道怎地,許是在全是戈壁與草原的邊疆待太久了。

再次看到鑲嵌彩色玻璃穹頂的滬市火車站,曹醫生居然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直到蒸汽機拉響汽笛,他才收回心神,深呼一口氣,帶著即將見到家人的期待,快步往站外走去。

「老曹!曹景梁!這裡!」出站口,看到五年不見的兄弟,李想完全沒了平日的穩重,又是跳又是揮手。

跟個大馬猴似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曹景梁有一瞬想裝作不認識此人。

李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見兄弟突然停下腳步,還以為是沒瞧見自己,於是跳得更來勁了。

無奈,曹景梁只得邊走邊揮手,示意他看到了。

「你怎麼這麼慢?剛才有一撥人出來,我沒在裡頭看見你,還以為明天才能到……誒?你的行李呢?就一個背包嗎?」等兄弟走出了站,李想立馬又是拍肩,又是上下打量,整個人都激動壞了。

被好兄弟的情緒影響,曹景梁也笑了出來:「一個包裹就夠了,沒什麼東西……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到?」

擔心家人久等不到會失望,他特意沒給家裡發電報告知回來的具體日期,難道是邊疆部隊那邊……

李想接過兄弟的包裹扛到身上,邊領著人往外,邊解釋:「你調到咱們總醫院,我肯定會多關注幾分,這不,邊疆那邊發了電報,說了你的出發時間,我就自告奮勇來接咱們曹主任了,怎麼樣?兄弟夠意思吧?」

滔滔不絕完,李想又驕傲道:「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你小子回來最少一個主任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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