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工夫,許晚春也不耽誤,與鹿言一起, 推著病床往手術室去。
患者是一名與敵特火拼的營長,緊急送過來時,身邊只跟了一名小戰士。
那小戰士剛去了趟茅房,回來就見自家營長連人帶床要被推走,頓時急了:「這是要去哪?」
許晚春帶著口罩, 只露出一雙眼睛,眼裡帶著明顯的安撫:「患者血管破損,需要二次手術。」
小戰士不大懂這其中的厲害,下意識幫忙一起推病床:「……我們營長會沒事的吧?」
許晚春不敢保證,這年頭無菌條件差,術後感染率極高,再加上這位患者本就是感染性膿胸,如今還要二次開胸,情況可以說是很不樂觀,她只能回:「我們肯定會盡力搶救的。」
病床剛推出病房,就有奔跑的腳步聲傳來。
很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出現在他們眼前。
最前面的宋民迎衝過來後,邊跟著病床快走,邊彎腰做起檢查。
這時候的病床笨重難移動,許晚春得留著力氣做手術,見護士跟實習醫生過來,便鬆了手,快步來到老師身旁,匯報她的緊急評估。
幾人速度很快,一分鐘不到,病床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宋民迎也得出了結論:「確實是出血性休克的可能性更大,你來主刀,我給你做一助。」
「謝謝主任。」許晚春明白,老師給她做一助是假,不放心給她托底才是真。
去甲腎上腺素推注8分鐘,血壓回升,麻醉師開始給藥時,許晚春也做好術前準備……
消毒、沿原切口延長開胸……
一助宋民迎不用學生開口,已經用肋骨撐開器擴大術野。
許晚春拿起吸引器清除積血,再用紗布壓迫止血,漸漸暴露出損傷部位……
這年頭技術有限,醫療材料更是粗糙,遇到血管破裂的,基本用結紮處理。
這種方式雖能快速止血,術後卻會出現各種併發症。
當然,也有些位置是堅決不能用結紮的,就比如肺動脈主幹血管破損,結紮基本就等於死刑判決。
不幸中的萬幸,這名患者是肺動脈段分支血管破裂。
且還是之前的傷處,結紮的絲線拉破了血管……
血管直徑3mm,斜剪血管撕裂邊緣,靠放大鏡與絲線修復縫合,就不止是救活患者,還能保留肺功能,許晚春有信心在黃金救援時間內完成手術,但絲線不是聚丙烯線,術後狹窄,感染率太高,存活率更是只有50%左右。
若還是選擇結紮,操作雖簡單快速,但術後必然會犧牲局部肺段,存活率卻能有70%左右。
兩難!
最終,考慮到患者二次開胸,之前又有休克症狀,師生倆還是選擇更保守地結紮……
沒有ICU,用時45分鐘的手術結束後,患者被推到觀察室,實習醫生跟護士們還有家屬一同跟進過去。
許晚春則皺著眉扯下帽子、口罩,又脫掉手術服和手套,準備去洗手。
宋民迎理解學生更想縫合修復的心思,他也想,可很多條件不允許:「……別沮喪,相較十幾年前,如今的醫療水平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肯定會越來越好的,而且,你已經很優秀了。」
這話可不是安慰,宋民迎選擇做一助,是想著學生操作不當的時候給予指點。
哪成想,整個手術下來,他一句指點都沒能用上,全程只做了助手的活計。
想到這裡,宋民迎心裡更是美滋滋,滿腦子都是要去找姓孔的老小子顯擺。
心動不如行動,他瞬間加快了洗手的速度。
而這廂,許晚春只是在考慮,等顯微鏡跟聚丙烯線被生產出來時,給這位患者再次手術的可能性……就怕到時候,結紮過的血管已經萎縮,不好吻合……
聽到老師的安慰,便知他誤會了,回頭剛要解釋,就發現人已經走遠。
那背影,那步伐,怎麼瞧怎麼歡快。
許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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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理好自己。
許晚春沒有回去辦公室,而是直奔觀察室。
沒辦法,術後的監護很重要,但手底下實習醫生辦事能力,她卻不大放心。
見到她過來,與家屬一起守在病床旁的鹿言立馬站了起來,表情有些吶吶:「許醫生。」
小戰士也跟著喊人,並緊張問:「許醫生,我們營長沒事了吧?」
對待病人家屬,許晚春的語氣很溫和:「還要觀察48小時。」
小戰士不懂,趕忙再問:「過了48小時就能好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