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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票定在2月6號夜裡10點,夜色能掩蓋很多信息。

8點鐘出發時,夫妻倆沒讓家人送,一人背著個大號背包,坐上了政工那邊安排的軍用吉普。

這次,組織上派了兩名軍人全程護送,正好將四人間的軟臥占滿。

無論是許晚春,還是曹景梁,早都習慣了盯視,除了吃喝,基本都在補眠。

待2月7號晚上8點多,火車抵達目的地,夫妻倆下車時,精神那叫一個飽滿……

軍事研究所派了政治部的團政委邵欽,手持原調令來接。

一同過來的還有保衛科的兩名戰士,三人早已等在了車站軍代表辦公室。

許晚春一行人在鐵路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了軍用通道。

等見到研究所的接站人員後,軍官證、加密調令、暗號口令等全部核實了一遍,才開始行李檢查。

一切確認無誤,護著夫妻倆過來的政工軍人才齊齊敬禮,再轉身離開。

邵欽則帶著許晚春和曹景梁,在兩名戰士的保護下,登上吉普車。

出發後,車內沉默一片,誰也沒有急著說話。

司機左拐右繞了將近一個小時,再三確定沒人跟蹤,才換乘上一輛不起眼的醫用破舊麵包車。

也在這時,一直不著痕跡打量兩人的邵政委,才露出笑容,溫和解釋:「最近間諜猖狂,不得不仔細些,辛苦兩位了。」

曹景梁溫聲回:「不辛苦,這些都是應該配合的。」

許晚春則是彎了彎眼:「幾位更辛苦!」

邵政委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這裡的聰明人不是指智商,而是為人處世。

蓋因這類人不需要自己多做言語,便能明白什麼不該做、不該問。

做他們這行的,不怕不通人情世故。

就怕明明不通人情世故,卻過於活躍勤快的……

從資料中了解到的,再加上如今的淺顯觀察,邵政委基本肯定了兩位人才都是拎得清的:「……報到安排在明天上午8點,我會在7點半準時來接你們,還要勞煩同志在研究院的招待所里屈就一晚。」

這事來之前,夫妻倆就猜到了,自然沒有意見。

研究院的招待所並不獨立在外,汽車行駛至西門(側門),一行人下車,接受持槍的門崗檢查。

耽誤了半小時,汽車再次啟動。

又行駛了幾分鐘,才停了下來。

邵政委看向全程目不斜視的兩位同志:「到研究所了,下車吧。」

已經是夜裡11點了,因是到了熄燈點,外頭漆黑一片。

在雪色的折射下,許晚春大概能看到,招待所是一棟三四層的小樓。

當然,她只在下車時掃了一眼,便不再過多打量。

曹景梁下意識要去接妻子的背包。

許晚春側了側身體,避了開去,就像出發那會兒,師兄要負重她的背包時,拒絕掉那樣……

在外,她也是一名軍人。

其實曹景梁真是習慣性動作,見妻子避開他便沒再堅持。

京市的臘月遠比滬市要冷。

這年頭的汽車可沒有空調,幾人本就凍得厲害,自然不願多耽誤,確定東西全部拎上,便大步走向值班室。

值班室內,燈火如豆。

邵政委抬手敲了敲窗戶:「老姚。」

「進來吧。」粗糲暗啞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煤油燈的燈火也被調到最亮。

值班室內,一張掉了漆的櫸木辦公桌後,坐了一名缺了左耳,少了左臂的老兵。

老兵模樣黑瘦普通,但打量人時,眼神卻鋒利異常。

半晌,他又點亮了兩台煤油燈,將所有人的表情暴露的清清楚楚,才拿起調令,用放大鏡仔細核對起公章的邊緣缺口。

「十年前,你老家的公社書記叫什麼?」

這話問的很突兀,可以說毫無徵兆,但對上對方嚴厲的視線時,許晚春並不慌張,思考了幾秒,便報了姓名。

而這個名字,正與資料上吻合。

再後面,老兵借著核對調令與登記的工夫,時不時就會提出一些問題。

倒不是他有意為難,實在是研究所的保密級別高,審核必須嚴格再嚴格。

而這裡,不過是層層審核中的第一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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