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這兒子還算惜命,但萬一他覺得他能行,就上了呢?
與劉盈單獨相處的時間越長,他派去管著劉盈的人就越容易被劉盈蠱惑。現在都快兩旬了,劉邦擔心雍齒扛不住。
老父親蹲在門檻上雙手抱頭。
如果雍齒撐不住,希望呂娥姁能管得住劉盈。
但是劉盈那麼狡猾,呂娥姁根本不知道劉盈在做什麼啊!
連我都不知道!
看著劉邦被留在薛縣,害怕得快崩潰了。項梁對劉邦的滿意度再次提升,項籍則對劉邦更加不屑。
項氏其他族人與項梁、項籍一樣,也都認為劉邦膽子很小。
其餘起義軍將領陸續到來,因從項氏族人那裡傳出的劉邦的名聲不好,沒有多少人拜訪他。
只有一人不相信劉邦的風評。
張良咳了幾聲,端著苦藥一飲而盡,對僕從說:「項梁最初冷落沛公,應是在忌憚沛公。不過一旬,項梁卻對沛公很是親近。若這是沛公故意為之,項梁便被他玩弄在股掌上了。」
僕從問道:「主父怎知沛公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怯懦?」
張良譏笑:「雖同為舊貴之後,項梁很少吃苦,一直混跡在士人中,對庶民了解不深。我藏於民間,與庶民為伍多年,深知庶民起兵反抗暴秦需要多大的勇氣。劉邦還是因釋放刑徒而被迫起兵,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怯懦?那項梁,難道還能比暴秦更可怕?」
張良曾經也是一位膽敢刺殺秦始皇的壯士,但這些年他東躲西藏,又鬱結於心,得了許久的病,從壯士變成了病弱的文士。
項家是武將之後,對文士表面上很尊敬,心裡則不以為意。
張良雖是帶兵來投,項梁哪怕早年就認識張良,也不由忽視了他。
所以當張良去拜訪劉邦的時候,項梁沒在意。
不過是一個文弱的人拜訪一個怯弱的人,弱者抱團罷了。
「你就是張良張子房?」聽到張良的名字,劉邦收起散漫的姿態,起身相迎。
張良疑惑:「沛公知道我?」
劉邦心道,不是我知道你,是我家豎子念了你很多遍。
劉邦現在已經知道,當初劉盈點名要去下邳和淮陰,就是去尋兩位奇人。
韓信在淮陰。而在下邳的,就是張良了。
劉邦一見張良,就有點心虛,也有點慶幸。
觀張良談吐,當是教養很好的士人。韓信很好騙,張良可不好騙。還好劉盈沒尋到張良,否則他都擔心與張良結仇了。
「我聽聞張公曾刺殺秦始皇,甚為佩服。」劉邦拱手作揖,「劉某對張公仰慕已久。」
張良神思恍惚了一下,似乎在回憶很久遠的事。
恍惚之後,張良狐疑:「我確實刺殺過秦始皇。但你如何知道?」
連秦始皇都不知道!
劉邦也意識到自己話中的錯漏,急中生智:「我、我家豎子曾有奇遇,與黃石公曾有一面之緣。是黃石公提起了張公的事。」
劉邦本想說是自己有奇遇。但話一出口,他改成了劉盈。
因為他根本不認識什麼黃石公,張良一問就會露餡,不如推給劉盈。
就算張良去問劉盈,看在劉盈年幼的份上,劉盈就算胡說八道,張良也不會起疑心。
劉邦提到自己刺殺秦始皇的時候,張良略有些驚詫,但沒有很擔憂。
大家都是起兵反秦的人,知道自己刺殺秦始皇也沒關係。他只是疑惑劉邦怎會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