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疑微微一愣,然後對劉盈拱手。
劉盈擺擺手,讓張不疑起身:「之前你和宋昌鬥嘴,我懶得管。現在要認真做事了,你記得改口,別叫我主父。」
張不疑再次疑惑:「為何?世子就是主父。」
劉盈搖頭:「你是大漢的官吏,不是我的門客;我是大漢的世子,不是你的家主。公是公,私是私。你不喜歡叫我世子,也可以喚我一聲老大。」
張不疑道:「我不明白。」
劉盈道:「自己想。」
說罷,他回船艙睡覺。
給阿父寫的信已經快馬加鞭出發,不知道阿父得到自己又偷跑的消息,會不會把阿兄吊起來抽。
唔,劉肥肯定會和阿兄同甘共苦,堅稱他也有參與,哈哈哈哈。
劉盈絲毫不關心溺愛自己的兄長們會不會挨揍,沒心沒肺地倒頭就睡。
張不疑很是迷茫,問宋昌:「你知道原因嗎?什麼主父……世子不喜歡奉承的屁話就別說了。」
宋昌翻白眼。他當然知道世子很喜歡聽奉承話。世子不讓張不疑叫他主父,肯定和不喜歡張不疑阿諛奉承無關。
世子可喜歡別人阿諛奉承了。陳平還在世子身邊的時候,世子要求陳平每日都要想一段新的誇讚詞來誇他。宋昌真佩服,陳平怎麼忍得了世子那破性格。
「世子說『公是公,私是私』,可能是讓你以大漢為先吧。」宋昌胡亂揣測。
張不疑回了宋昌一個白眼:「世子不就是大漢?」
宋昌道:「漢王才是大漢。」
張不疑反問:「你相信世子會要求我們聽漢王的話,不聽他的話嗎?」
宋昌啞口無言。
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本來只是張不疑困惑,宋昌也陷入沉思了。
世子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劉盈一覺睡醒,見兩人都在冥思苦想,忍笑忍得肚皮疼。
其實劉盈只是嫌棄張不疑叫他「主父」太難聽,還不如叫「阿父」呢。
他說的什麼公私,只是隨口胡扯。
在副本里當了一回天子,劉盈發現要在下屬面前提高逼格,不說人話讓人猜是最好的辦法。
他背著手,邁著八字步走向船頭吹風。
嗯,就像現在這樣。
大風吹起了漢聖宗聖皇帝的髮絲,風中凌亂的漢聖宗聖皇帝訕訕回船艙縮著。
呃,晚秋的江風太大了,還是待在船艙吧。
劉盈剛走不到兩個時辰,蕭何就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得知劉盈不僅偷跑,還帶走了八百兵卒,十艘大船,三百餘匹正準備送往漢王處的戰馬,以及糧草甲冑箭矢若干。
蕭何難得叉開腿箕坐,手放在膝蓋上,手掌撐著半張臉,唉聲嘆氣:「盈兒可有留書?」
把蕭何喚醒的僕從將書信遞給蕭何。
蕭何無言地看了老僕一眼。
內鬼是吧?
唉。
蕭何展開竹簡,劉盈的字和人一樣活潑,好像要從竹簡上跳下來似的。
他明明很苦惱,見到劉盈的字,嘴角也不由上翹了一點點。
「果然是韓信。」蕭何無力道,「除了韓信,還有誰能在南鄭藏八百壯卒?他真是仗著漢王信任,什麼都敢做。他知不知道私藏壯卒兵甲,等同謀逆?!」
老僕提醒:「不是韓將軍謀逆,是世子謀逆。」
蕭何又無言地看了老僕一眼。
我知道你是內鬼,但你能不能別表現得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