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無倫次地念叨了一些什麼,難得地陪著所有玩家用了一次完整的晚餐。
距離晚餐結束還有十分鐘時,哈里男爵離開餐桌,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一號看著旁邊的二號,冷笑了聲:「如果你明天出醜,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我不喜歡僅剩三人的通關方式,沒人能阻止我拿到魔盒。」
黎漸川看了一號一眼。
也是為魔盒而來。
難道一號是寧准?
到目前為止,他和寧准還沒有彼此交換過晚餐座位號。但他相信以寧准對他的了解,和「他是被寧准帶進遊戲」這一點,寧准不難猜到他是十一號。
「這種低端局裡,也有人執著於魔盒,真少見。」
十號的語氣充滿試探。
一號似乎從十號的話語中聽出了什麼,笑聲變得陰森:「我是從地獄爬上來的鬼,出現在『冰山』里不稀奇。」
十號聳了聳肩。
「打什麼啞謎!」
二號哂笑,「魔盒遊戲只會把水平相近的玩家分在一局,你們又以為自己能高明到哪裡去?比起你們,我至少拿到過魔盒。」
黎漸川聽著這三人的對話,頓時覺得自己與這餐桌格格不入。
合著你們都是自命不凡的大佬,就他一個真新人,在這兒摳腦殼唄。
他著重看了眼二號。
九點到,晚餐結束。
黎漸川一回到房間,就立刻抄起寧准,飛快地離開了一片漆黑的公寓。
除了晚餐時間之外的其他時間,住處對他們兩個暴露身份的玩家來說,都很不安全。
黎漸川也想過要不要動手去殺掉昨晚那名玩家。
但一來是並不確定那個人一定是玩家,二來,就是一旦達成了僅剩三人這個條件,剩餘這三人中的任意一人隨時都可以選擇結束遊戲,就此離開,而以這種方式通關,是沒有魔盒的。
為了避免意外,黎漸川沒有下手。
借著濃霧外透來的路燈光,黎漸川照舊展開畫滿了記號的地圖,等寧准選今晚要巡視的街道。
寧准在傲慢街的一個位置點了點,卻說:「今晚我們不去巡街。」
黎漸川一怔。
「魔盒遊戲不會形成必死的局,但今晚卻很有可能七條街都有傑克的內鬼。」寧准輕聲說,「這不合常理。而不合常理的事,便意味著有貓膩存在。」
他抬起眼:「我原本以為要到最後一天才能去證實一些事,但沒想到今晚就有這個機會。我有兩個猜測,但今晚之後,就只會剩下一個真相。當然,也有可能,我們就死在今晚了,也說不定。」
寧准說得輕描淡寫。
但黎漸川卻從他眼裡看到了一抹決絕的狠辣,和獨屬於天才的倨傲與自信。
他選擇相信寧准。
當天晚上。
或許是因為有了蘇格蘭場的警備力量在巡視,整個白教堂街區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濃霧瀰漫的一條條街道只有晃動的人影,沒有一點燈光與聲息。
也沒有被害的慘叫。
沒有人死去的一晚,連晨起的霧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白教堂街區的居民仿佛都從開膛手傑克的陰影中掙扎了出來,一扇扇臨街沿河的窗子推開。
悅耳的鳥叫在花園裡響起,稀薄的朝光漏過鱗次櫛比的房屋,落在一張張輕鬆的神采奕奕的臉上。
這是星期天的早晨,按照慣例,白教堂街區的人們大多都要前往白教堂做禮拜。
肅穆的序樂傳出。
彩色的琉璃窗折射著朝陽的光輝。
黎漸川在禮拜開始後,才帶著寧准來到教堂,坐到最後面的角落。
他注意到,哈里男爵似乎早就到了,正坐在正前方的第一排,安靜嚴肅地聽著樂曲。
唱詩班的孩子們站在台子上,稚嫩純真的頌歌飄滿教堂。所有人都神情安寧,虔誠認真地祈禱著。
這場禮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直到唱詩的聲音停止。
一片短暫的寂靜中,牧師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台子。
覆在台子上的桌布被蹭了下來,他伸手趁著大家不注意,趕緊去拉桌布,卻突然碰到了一隻冰涼的手。
粘稠的鮮血從台下流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