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情況還得問問薛巧兒本人。
兩人今天的運氣不錯,來到月牙胡同時,不但薛巧兒在家,她那輛剛裝了遮雨棚的三輪車也在院兒里停著。
她們進門時,四個孩子擠在後車廂里玩鬧,被鄭東妹用笤帚疙瘩趕了下去。
穆主任見了便爽朗笑道:「三輪車都裝上雨棚啦?看到你們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我也就放心了。」
鄭大爺連忙迎上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我家能把日子對付著過下去,多虧了有街道領導的關心。」
「能把日子過好,靠的是你們自己的努力,」穆主任笑道,「你家薛巧兒同志功不可沒。」
「那是當然,」鄭大娘抹著眼角說,「我家東子不中用了,要不是有巧兒支應著,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風。我常跟老頭子說,肯定是上輩子積德,這輩子才能娶到巧兒這樣的好媳婦!」
聽了婆婆的誇讚,薛巧兒用帶著老繭的手指理了下頭髮,靦腆道:「媽,你別這麼說,你跟爸對我像親閨女一樣,東子哥也對我好,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是個好孩子,都是我們這些沒用的拖累了你,哎……」
鄭家人相親相愛,和和睦睦,旁觀的葉滿枝卻冷漠地想,人家親閨女可不用蹬三輪。
許是第一次登門時,意外聽到了鄭大娘那番「倚門賣笑」的指桑罵槐,她總覺得鄭家這對公婆假模假式的,瞧著彆扭。
薛巧兒招呼客人在院子裡歇腳,略顯緊張地問:「穆主任,您今天來是為了什麼事啊?」
「哈哈,我來這邊辦事的,順路邀請你去咱們街道組織的免費剪裁班學習,你想去我就幫你報個名。」
聽說不交錢就能去上課,薛巧兒眼前一亮,很想答應下來。
不料鄭大娘卻一臉心疼地說:「領導,巧兒的情況你是清楚的,這些年沒少被人嚼舌頭。那剪裁班裡全是婦女,巧兒去了肯定會被人說小話。外面畢竟不是家裡,我不捨得她去受委屈。」
鄭大爺也說:「反正衣裳還夠穿,我家一年也做不上一件,就別讓巧兒去受人白眼了。」
聽了公婆的話,薛巧兒眼裡的光漸漸淡去,坐在那裡不吱聲了。
讓人免費學本事的好事,從這倆人嘴裡說出來,反倒成了受委屈。
穆蘭作勢就要起身離開,「那行,上課是自願的,我們不強求。」
「哎,領導,」鄭大娘追問,「上次不是說好了讓我家當救濟戶嘛,救濟錢什麼時候能發下來啊?」
街道幹部出來做群眾工作,通常要安排一個紅臉和一個白臉。
穆主任已經唱了紅臉,那葉滿枝自然要把白臉唱起來。
她嚴肅道:「鄭大娘,國家現在正是積累資金的時候,我們要替國家精打細算,對救濟戶的審查非常嚴格。你家這種生活水平,哪裡需要救濟呀?」
鄭大娘急了,「怎麼不用救濟?我們一家八口人,只有巧兒一個壯勞力!」
「但你家這一個勞力就能頂別家兩三個了,」收到領導讚許眼神的葉滿枝往三輪車上一指,「那不是連遮雨棚都裝上了嘛,我還聽說薛巧兒在運輸隊工作非常出色,都上了光榮榜了!」
薛巧兒嘴唇翕動,想要解釋些什麼,卻被婆婆攥住了手腕。
「領導,女人的體力跟男人可不能比,巧兒能上一次光榮榜,已經是拼了命了……」
鄭大娘搜腸刮肚尋找理由,想為自家爭取救濟款,然而,小院兒的另一端卻突然傳來鄭東妹的一聲怒吼。
「誰那麼缺德把我家的山楂樹鋸了?」
隨著一截樹枝重重落地,一牆之隔的胡同里立即響起了男人們的呼喝聲。
鄭東妹怒目圓瞪,從梯子上爬下來,抄起牆邊的鐵鍬就往外沖。
胡同里站著七八個高壯男人,有二十多的,也有四五十歲的,手臂和大腿上全是結實的腱子肉。
被這麼多身強力壯的男人包圍,鄭東妹似乎也有些發怵,所以她提著鐵鍬,直接選了一個看上去最白淨文弱的男人對峙。
「怎麼又是你!葉滿林!上次的打還沒挨夠是吧?」
「你這人能不能講講道理?」不等鐵鍬砸到身上,葉滿林就一把抓住了木柄,「這樹是我們花錢買的,我們想砍就能砍。」
鄭東妹呸道:「誰收你錢了?你們來我家砍樹還有理了!」
見到砍樹的人竟然是五哥,葉滿枝壓下心中訝異,先跑上前攔腰抱住了鄭東妹。
「東妹,有話好好說,你要是把人打傷了,還得賠他們醫藥費呢!」
鄭東妹不聽勸,武器被收繳了,就抬腿踹人,「我哥不中用了,還有我呢!想欺負到我家頭上,門兒都沒有!」
胡同里鬧鬧哄哄,下班回家的人全被堵在了路兩頭,索性踮著腳往包圍圈裡看熱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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