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妹斜她一眼,按著她的肩膀坐到板凳上。
雖然表情氣勢洶洶的,但葉滿枝感覺梳子落在發間的力道還是比較輕柔的。
鄭東妹將她的頭髮分成兩層,上面一層像編花籃似的,在腦後斜著梳了一個魚骨辮,下層的長髮就那樣披散著。
她的頭髮是燙過的,捲曲的長髮披在肩頭,顯得溫柔又洋氣。
陳彩霞夸道:「東妹手藝不錯,瞧著挺俊的。不過,你要是這樣回辦公室上班,肯定要被張副主任挑理,還是換一個更端莊的吧,老張對凡事都要求樸素端莊。」
鄭東妹嗯了一聲,沒動上面已經編好的魚骨辮,將下層的頭髮隨手一挽,挽出一個丸子,左扭扭右扭扭,三兩下就在她腦後盤好一個髮髻,將頭卡子往上一別就固定好了。
「真好看!」葉滿枝拿起小鏡子左右照了照,扭頭問,「東妹,你這梳頭的手藝是自己琢磨的,還是跟人學的?」
「以前胡同里有個老奶是給大戶人家梳頭的,我跟她學了點。」
葉滿枝豎起一個大拇指:「牛!梳頭也算一項特長,好好練練,還能靠這手藝吃飯呢!」
「梳頭真能賺錢?」
鄭東妹不太相信,但心裡又隱隱希望得到肯定的答覆。
前段時間,負責他們這一片的那個女郵遞員,為她介紹了一個往市里送牛奶的工作。
但她爸媽嫌起早貪黑送牛奶太辛苦,她又不會騎自行車,萬一把車摔壞了還得賠錢。
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葉滿枝覺得梳頭是個手藝,應該能憑手藝賺錢,但她們需要先跟理髮館聯繫確認一下。
萬一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反而更打擊積極性。
*
光明街上曾經有一家私營理髮館,公私合營的時候,與856廠的理髮館合併了。
因著廠里工人越來越多,理髮館的規模也越擴越大,光是理髮座椅就擺了四十多張。
如今已是正陽區數一數二的國營理髮館了。
葉陳二人都覺得可以讓鄭東妹去理髮館工作。
這種大型理髮館有專門的收銀人員,理髮師傅只負責剃頭燙髮即可,對學歷沒有太高要求,不識字也不耽誤給人理髮。
要是手藝好,得到了客人的認可表揚,還能滿足鄭東妹的自尊心,提升自信心。
陳彩霞越想越覺得這個思路靠譜,第二天剛上班就去了一趟六五六的理髮館,想把鄭東妹推薦給人家。
然而,她上午出門時信心滿滿,下午回來後卻垂頭喪氣。
葉滿枝正在往購油證上啪啪蓋戳,見狀便問:「理髮館那邊不願意接收?」
「嗯,理髮館的工作主要還是剪頭,偶爾給女同志燙頭。但鄭東妹只會梳頭,連最基本的剪頭都不行。而且人家工作挺忙的,不帶學徒,只要熟手。」
除了856的理髮館,陳彩霞還去了隔壁幾個街道的理髮館打聽,甚至還去了一家帶理髮服務的澡堂子。
可惜人家要麼滿員,要麼就是不接收這種半生不熟的半吊子。
「不行就算了,反正咱們沒把話說死,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事情剛有了些眉目,又重新退回原點,兩人都有些沉默。
穆蘭從外面回來時,在她倆的辦公桌上敲了敲,「年輕人別總死氣沉沉的!要拿出點幹事業的朝氣來!」
她站在前面,拍了拍手,語氣振奮道:「來來來,大家都把手上的工作停一停,我要宣布一個好消息!」
葉滿枝打起精神,笑眯眯地問:「主任,什麼好消息呀,趕緊說吧!」
是不是要發工資啦?
穆蘭高聲道:「我來宣布一下,經區里開會決議,『中蘇友好協會』馬上就要在咱們光明街成立支會了!這對t咱們光明街來說,是里程碑似的重要榮譽!大家鼓掌!」
辦公室里安靜了兩秒,終於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劉金寶舉手問:「主任,咱們這條街不是不讓外國人進入嗎?咋還能被批准成立支會呢?」
光明街的情況比較特殊,由於轄區內有一家軍工廠,進入光明街的路口旁特意豎了一塊「外國人未經允許不得入內」的告示牌。
因為這塊牌子,光明街居民的警惕性普遍比較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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