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哎呀」一聲,五官都被酸得聚到一起。
葉滿枝還沒吃,就已經倒牙了。
她趕緊撈了一顆糖水櫻桃塞進閨女嘴裡,而後給吳大博士也懟了一顆,幫閨女報了仇。
吳崢嶸吐出果核,給出中肯評價,「你們這種罐頭適合賣給孕婦或是容易暈車的人。吃一顆櫻桃,能把暈車忘了。」
葉滿枝吃了好幾顆糖水櫻桃,其實已經有點適應這個味道了。
與其他水果罐頭相比,確實酸很多,但是,咋說呢,也算是比較有特色吧。
就像吳崢嶸說的,有人可能會愛這種酸甜口。
三人在果園裡查看了一圈,其實並不是所有櫻桃都特別酸,偶爾能遇上一兩棵比較甜的櫻桃樹。
夫妻倆試吃了幾顆,但是上過一次當的吳玉琢特別記仇,親爹餵給她的櫻桃,她再也不肯吃了。
只顧噘著嘴生氣,也不跟她爹說話。
吳崢嶸去供銷社給她買了瓶橘子汽水,讓她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成功將嘴唇和舌頭全都染成橘色以後,終於讓鬧脾氣的小豆丁消了氣,父女倆重歸於好了。
*
儘管被城郊的土路弄得灰頭土臉,但是能跟父母一起春遊,吳玉琢小同志還是很滿足的。
回到大院以後,將一捧酸櫻桃送給了隔壁的伊伊,然後與小姐妹分享自己一路的見聞。
而葉滿枝心裡卻並不輕鬆,那一大片櫻桃樹都被食品廠承包了。
這玩意就跟賭博似的,買定離手。
當初是因為生產原料不好找,才跟果園提前簽訂供銷合同的,無論果子是好是孬,他們都得認帳。
而且食品廠已經交了20%的定金,要是撕毀合同,還得損失上千塊。
她剛在周末摸清了早櫻桃的情況,沒幾天,牛恩久就召集了一次工作會議。
討論有關早櫻桃的問題。
除了廠長副廠長,總工余幽芳、供銷科長、生產計劃科長、罐頭車間的四個主任,也全都在座。
牛恩久將問題拋出來以後,葉滿枝先疑惑發言:「廠長,這批早櫻桃出現問題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概有一周了吧。」
「那之前為什麼沒人跟我匯報?」葉滿枝看向供銷科長劉勝,「這麼大的事,供銷科的同志為什麼沒跟我提前溝通?」
劉勝說:「情況緊急,我直接匯報給牛廠長了。」
「匯報給廠長當然是正確的,但是作為經營副廠長,又包幹了罐頭車間,我怎麼沒有聽到供銷科的任何匯報?如果劉科長沒有時間,完全可以讓副科長,甚至是辦事員跟我介紹一下情況,一周已經過去了,總不至於連這點時間都沒有吧?如今廠長召開會議,探討早櫻桃的問題,我兩眼一抹黑,沒有任何準備,這不是耽誤工作進度嗎?」
「……」
會議剛開始,就有了火藥味。
眾人都將視線放到了葉滿枝和劉勝身上。
這葉廠長瞧著面嫩,沒想到脾氣還挺硬的,竟然當眾發難劉勝。
牛恩久輕咳一聲,和稀泥道:「供銷科這次確實疏忽了,以後注意吧。」
「我覺得廠長這個用詞很對,就是疏忽了。」葉滿枝嚴肅道,「我希望大家對工作上點心,2.27火災應該引以為鑑,不能疏忽大意。廠長,我比在座的大多數同志都年輕,說話也比較直,但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牛恩久:「……」
這還沒完沒了了。
葉滿枝說:「副廠長們都有工作分工,對自己分管的工作,負有領導責任,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之前供銷科完全沒向我透露一點口風,萬一這批櫻桃出了問題,給廠里造成了經濟損失,我作為分管副廠長是不是要負一定責任?可我現在完全不知情,那到時候由誰負責?供銷科能負責嗎?」
既然有好事的時候想不到她,那需要有人負責的時候,最好也別找她。
余幽芳默默喝著茶,心裡感嘆,這麼年輕就能被省廳調來當副廠長,還是有些原因的。
她早就將糖水櫻桃的樣品給葉滿枝嘗過了,要說她完全不知情,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葉滿枝選擇在這麼多人面前向劉勝發難,也算是殺雞儆猴了。
其他人再想忽視她,越級上報的時候,總要顧及一下是否會被葉廠長當眾撕下面子。
葉滿枝放緩神色,對牛恩久說:「我有感而發一下,占用了開會時間。希望大家都能對革命工作用點心,別再馬馬虎虎了。廠長,咱們繼續開會吧。」
與掛相的劉勝相比,牛恩久的養氣功夫顯然更勝一籌,他沒對葉滿枝的話有任何評價,平靜地將這個小插曲翻篇兒了。
直接說起今天開會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