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約猜到程湛馨不願透露更多的原因,那就是完整的真相對她來說太過殘酷,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所以,我只是她用來報復男人的工具嗎?」程秋來喃喃道,「老師……我的母親,她愛過我嗎?」
「……或許吧。」
程湛馨給出了模稜兩可的回答,目視前方輕聲道:「她去你店裡買過花。」
程秋來眼中再次寫滿震驚,「她是怎麼找到我的?」
「一個母親想找到自己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會找到的。」程湛馨道:「何況你消失的並不是那麼完美,與其說找不到你,不如說,根本不想找你。」
原來她自作多情消失的十餘年,根本就是無人在意。
怪不得程湛馨在見到她時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激動或驚訝,也從未詢問她的去向目前的營生,因為她根本心知肚明。
這些年踏進過森也的客戶太多了,形形色色,熙熙攘攘,男女老少,喜怒哀樂。
她無從察覺茫茫人海中那束投在她身上的異樣目光,因為她的母親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給她留下,她根本就是多余來到這世上的。
她仰頭看著掉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淚水順著臉頰潸然落下。
她忽然想到言亭小時候在談及自己生母時,獻寶似地舉著銀手鐲給她看,眼中迸發出幸福的光芒。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親媽!]
[戴著吧,很好看。][你媽媽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一個不值錢的銀手鐲當時並沒有帶給她太多情緒,直到現在,她才由衷羨慕起言亭。
接過花束,離開森也的那一刻,她是否有回頭看她一眼。
是心疼她的勞累,還是慶幸她的平庸,不會威脅到她的幸福生活。
葬禮結束後,程湛馨伸手幫她把鬢間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端著她清瘦落寞的臉龐,平靜地道:「很好奇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是嗎?」
程秋來怔怔看著她不說話。
「然然,你不必太善良。」程湛馨臨走時,將手中最後一枝白色蝴蝶蘭別到了她衣襟上,「餘生還長,請你務必照顧好自己。」
禮堂中,賓客已陸續離場。
她聽到人們有說有笑地從她面前走過,她看到白色花瓣被黑色皮鞋碾的粉碎,不遠處葉心怡正跟幾個下屬交待事情,語氣尖戾,又是接近發瘋的狀態。
目光一轉,她看到了江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