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不睡?」
「我說了做完作業再睡。」陳琦起身,「媽,我不鎖門是聽您的話,是信任您,但您真拿這當自己房間,我就要改主意了。」
陳琦媽媽「哎喲」一聲:「我是關心你,熬夜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沒人比我更惜命,我又不是天天熬。」陳琦推她出去,「您早點休息。」
陳琦媽媽雖不放心,但聽出他有點惱火,還是轉身回房。陳琦重新伏案,繼續幫趙曉青梳理知識點。
他不是第一次領教趙曉青的死鴨子嘴硬,卻是第一次了解她的難處。也怪他以為她一向刻苦上進百毒不侵,對她的幫助始終停留在嘴皮上,殊不知像她這種缺乏溝通又不肯主動示弱的人,怕是灌了滿肚子苦水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這叫自作自受,陳琦總結,但他總結完只罵自己粗心,他被她一嚇就走,一凶就,不敢靠近不敢心疼不敢刨根問底,這算什麼狗屁的關心。
他越想越後悔,即便他不欠趙曉青任何,但在這樣溫和的春夜,他拿出比應對考試更足的勁頭,也是想彌補一點良心上的不安。在提起精神奮筆疾書後,滿足和疲憊同時裹住了他。他躺在床上,後知後覺地開始擔憂,趙曉青會嫌他多管閒事嗎?會拒絕他的多此一舉嗎?她會需要他遲到的關心和幫忙嗎?
第二天下午回校,他把這幾張寫滿字的紙折了又折,想貌似隨意地送去,結果折完一展開,對著摺痕不禁埋怨自己笨手笨腳,這樣一來像是故意不讓她看清楚。
再糾結下去就沒完了,他直接下樓,走到五班的走廊上,正好葉玉玲也在。
「不用每次都讓別人叫我。」張揚從教室出來,「說吧,又給我送什麼?」
「送喝的。」葉玉玲遞過奶茶,「黑糖瑪奇朵。」
張揚沒接。
「順路給你帶的。」
張揚和葉玉玲已經比他跟班裡大多數同學都要熟,但她獻殷勤的目的太過明確,張揚不常接茬。
葉玉玲看他走進教室拿籃球。
一出來,張揚的視線落在旁邊的趙曉青身上。只見她接過幾張皺巴巴的紙,常年不見笑容的臉上露出些許疑惑。
對面的陳琦很快開口:「我也不知道你們班進度到哪兒了,你看得懂就看,看不懂就算。有幾道題我做過,感覺考得挺全面,懶得抄就直接剪了貼上去,有不懂的再問我。」
趙曉青數了數,一共有八張:「那我有不懂的到底是算了還是來問你呢?」
陳琦噎住。
「你寫這些花了多長時間?」
陳琦撒謊:「隨便寫的,沒多久。」
趙曉青把東西塞回他手裡:「那我不要了,給我也是浪費。」
還真被他猜中了。陳琦忙如實告知:「別呀,為了它我一晚上沒睡。」
「那你還說是隨便寫的。」
「那你是真不要還是為了套我話說不要?」
「當然是套你的話。」一旁的葉玉玲聽到這裡,不由得好奇。她過去抽出那幾張知識點,「你為什麼不寫本子上呢?或者直接把你的筆記和錯題集給……哦,你沒有整理錯題的習慣。」
葉玉玲把它們還給趙曉青:「他有心你就收著吧,送東西比收東西難,你收下他比你更高興。」
她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張揚,張揚卻沒反應,只走到趙曉青身邊,瞅了瞅紙上的字:「你有時間看這個還不如看教材精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