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只是有過很淺顯的猜測。
那時他們已經熟識了起來,卻還是會因為蔣斯宇而鬧矛盾。
其實孟此霄和蔣斯宇從未有過親密的舉止和行為。
但那種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學自行車的時候,有個長輩在旁邊扶著車把手。
孟此霄好似就充當扶著對方人生把手的那個角色。
那種介入程度是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有一次,孟此霄似乎是累了,他突然說:「蔣斯宇的叔叔是我以前的資助人。」
剛站起來準備離開的程蔚朝整個人僵硬住了,站著凝固了幾秒,然後無措的坐了回去。
孟此霄低聲道:「他在蔣斯宇很小時候就把他交給了我。」
因為工作繁忙,這對叔侄之間交流甚少。
孟此霄每隔一段時間會向蔣先生匯報蔣斯宇的狀態,保證他的學業不落下。
最開始其實是只管學習,但蔣斯宇那時只聽他的話,又見教導頗有成效。
於是蔣先生把他整個人都交給了孟此霄,包括不能長歪。
這其中的責任不可謂不重,直到對方成年後,這個擔子才卸下。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管過蔣斯宇的人生了,只是過往到底會留下些痕跡,被程蔚朝所發覺。
「蔣斯宇沒有說過,是因為他想保護我的隱私。」
「我不說……」他扭頭,看著滿臉無措,好像做錯了什麼事般的程蔚朝,「是因為我不想看到這種表情。」
孟此霄神情平淡:「我不需要同情。」
雖然肩負著教導另一個小孩的責任,可孟此霄並不覺得辛苦。
蔣斯宇真心對他好,其實很乖。
而蔣先生給他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環境和學習環境,沒什麼好抱怨的。
後來,程蔚朝再也沒有因為蔣斯宇和孟此霄鬧過矛盾。
只是他有想過,孟此霄的家庭條件大概是不太好,所以才需要被資助。
程蔚朝想做些什麼,可22歲的孟此霄好像已經很強大,不再需要幫助了。
涉及對方的隱私,孟此霄不主動說,於是程蔚朝也沒再問過。
現在聽到孟此霄意識不清的反覆念著「姑姑」,程蔚朝有些意外。
為什麼不是爸爸媽媽?
漆黑的眼睫被浸濕,纖長的睫毛濕成一綹一綹的。
程蔚朝驀地難受起來,垂著眼,手指輕輕地撥弄著,一點一點拭去對方那些氤氳出來的水汽。
手陡然頓住,他從孟此霄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新的名字。
聲音很小,幾乎要聽不清。
「程蔚朝。」
晌久,程蔚朝啞聲回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