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昀卻不想她再動,扯著她的頭髮往自己身前帶:「急什麼,我會替你穿。」
一陣窸窣過後,蘭芙換上乾燥舒適的衣裳躺在被窩裡,四肢百骸泛起熱意,直至身心全然舒坦下來,眼皮也隨即沾上一絲沉重,
她腿傷未癒合,太醫留了話,切不可再受到擠壓碰撞,祁明昀為了讓她早日養好傷,便准許她獨自睡一間房。
她本是疲累睏乏,欲要入睡了,卻發覺祁明昀依然坐在她床前盯著她。
他雖一言不發,面色疏淡,眸光清淺,但她與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對視便覺渾身極其不自在。
本想以佯裝詢問他今晚可有政務要處理藉機趕他走,可轉念一想,她若這般明晃晃說出口,他又豈會聽不出她話中是想迫不及待趕他走的意思。
他定是不愛聽此話的,若又發起瘋來,非但不會走,恐怕她今晚都別想安眠了。
她幾根手指在被窩裡摳搜糾纏,搜腸刮肚尋來一番說辭,又打了張滴水不漏的腹稿,才用清亮的眸子凝望他:「我很困了,你處理完政務,也早些歇息。」
祁明昀頷首:「嗯。」
他終於給了個聽著不算惱怒的答覆,蘭芙鬆開冷汗涔涔的手掌,兀自舒氣。
要在他面前說他愛聽之言,可謂是費盡心思。
祁明昀倏然起身。
今日事務確實繁多冗雜,他本也不欲同前幾日那般守她到半夜,方才便欲起身走了。可她這番話妙語連珠般砸下來,聽著倒還算悅耳。
「好生歇息。」他俯下身替她掖緊被角,又吹了房中燃著的燭燈,終於帶上房門離去。
房門終於合上,步履聲漸遠,蘭芙如釋
重負,心底鬆快了不少。
夜風襲來,清闊長廊燈火通明,下人躬身匆匆走過,手中的檀木托盤中呈著一隻只精緻的碗碟,裡頭的飯菜原封未動,早已冷得不見一絲熱氣。
祁明昀睨了眼他們走來的方向,正是清梧院,是他給墨時安排的院落。
「站住。」
下人聽到主子喚聲,紛紛跪成一排。
祁明昀再次打量盛滿膳食的碗碟,眉宇陡然暗沉,問他們:「不肯吃?」
人不過半點大,竟敢同他置起氣來。
其中一位小廝低垂著臉,顫著肩回道:「回主子,小公子一筷子都未動,還趕了奴才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