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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緣掌心向下,手指撥弄琴弦般輕輕勾挑,倒在地上的五餅就像是他手下操縱的提線木偶般漂浮在半空,緩緩挪動到通道邊沿,手腳筆直的放倒。

謝緣又以同樣的手法把他方才沒來得及收好的戈驅到通道邊,然後依次丟了兩個隱形訣,五餅與那柄戈就消失在空氣里。

五餅的頭頂,同樣橫陳著兩名被隱去身形、昏睡不醒的守衛。

謝緣此番來中州,一路上著實不順。

先是在近海逢上了鮫人口中的海岩甲,謝緣沒功夫與他周旋,手起袖落一擊將他送回海底;甫一登陸又遇上被沙鷗丟在峭壁上困住的村民,好在知曉了琥珀的去向……收到琥珀腳環上的傳送符時,謝緣一刻未等就閃身趕來,誰知,直接被傳送進了江底。

直白的暴力與掠奪、彎繞的欺騙與迷惑,無論過了多少個百年,這片土地還是和謝緣印象中的一樣熱鬧精彩,精彩到十幾個甲子沒踏足此處的先天神祇剛來就陰溝里翻了船。

千萬年漫長的時光早已把謝緣的心性打磨得如同江堤的鵝卵石般光滑,本不該因此等瑣事起波瀾。可琥珀的丟失讓鵝卵石長出了尖銳稜角,水流淌過去激起浪,這不大不小的浪花使得謝緣犯了心浮氣躁的少年人才會犯的錯誤,那就是不管不顧。

他不管不顧地想把飛走的小鳥抓回手心,竟未在第一時間察覺此處被人設下了一道道繁複玄奧的禁制,掉進了春寒料峭的江水裡。

水底走一遭,將謝緣胸膛中從發覺琥珀失蹤後就翻湧不息的滾燙澆滅了,代之以冷靜。

由於「場」的緣故,他越往中州腹地靈力越會被壓制,加之他離開飛壺前把那枚封存他一半靈力的神戒押在島中央鎮島,所以如今謝緣能使出的靈力不足原本的半數。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像墜入池塘的一條巨,體型太過龐大反而失了轉圜餘地,尖牙利爪無處施展,任憑多大能耐也只能與池中魚蝦周旋。

——但也並非無計可施。

如果謝緣樂意,他蠻可以像巨龍摧毀池塘一樣翻掌間毀滅整個中州大陸讓所有人玩完,但這法子太過暴虐,非到萬不得已謝緣不會採取如此慘烈的手段。

稱職的主人絕不讓寵物陷於水火。

謝緣登上岸,放出的識神很快探查到真正入口的方位——是一棵不起眼的歪脖柳樹。

他拂開垂墜的柳枝,面朝東站立,先順著這個朝向繞樹轉三圈,又轉過身反向轉兩圈。最後一步落下,眼前江岸的景色褪去,變成了一條寬闊的甬道,通向地底。

往下幾級台階後很快轉彎,猝然撞上手執兵戈的守衛,見謝緣渾身浸透了水,二話不說拿著武器衝上來。凡人的招式在謝緣眼裡如同慢放,他輕巧避開,給兩人下了昏睡訣,沒處理完現場就又遇上了從下層上來透氣的五餅。

這才有方才那一幕。

謝緣又丟了個除塵訣滌盪一身濕袍,烏髮也重新變得飄逸,他一步一步走得穩健,下一個轉彎時不見了蹤跡。

以大千世界中任何一種尋常生靈的形態探查未知建築都過於緩慢,更何況這座龐大的地下黑市各個角落充滿禁制與陷阱。謝緣的識神連帶本體在內,瞬息間化作無影無形的絲絛,將入口的柳樹當做錨點,千絲萬縷的識神如同這棵樹的根脈一般綿延伸展,逡巡著這座地底堡壘的每一個角落和通道。

一盞茶的工夫後,謝緣的本體如一縷沉香,緩緩下落,抵達了整座建築的最下層。

放出的識神還四散八方,他此刻依然是無形無影的狀態,穿行於一座座牢籠之間,不曾垂眸。

牢房深處隱約傳來小聲呢喃。

*

時間回到一炷香前。

阿葵到底是少年心性,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思及明日她就能獲得自由身,渾身血液都歡快流淌,閉眼睡覺是不成了,於是裹著身上棉絮亂竄的破被子,一骨碌滾到籠邊,招惹趴在地面上的小東西解悶:「玉米穗穗,玉米穗穗?」

琥珀本就睡得不安穩,夢裡都是呲著長牙要吃他的狐狸,一晃眼變成了五個腦袋,個個都很可怕,吼叫著「我是你的主人,但是你太笨了,我不要你了」。

「玉米穗穗,醒醒!」

琥珀驟然睜開眼,看到一簇明亮的火苗。

夢境中帶出來的無助驚恐還沒完全散去,他渙散的視線從火苗上緩緩移動到阿葵臉上。

阿葵一隻胳膊墊在臉側,火苗懸浮在她耳朵尖,照亮她一頭緋紅的長髮。

「還好我來視察你了,不然你要在自個兒夢裡嚇死嗎?」她嫌棄道。

琥珀縮了縮,弓著身體朝阿葵的方向貼近,直到差之毫厘就要挨上隕鐵籠柵才停住。

饒是阿葵跋扈囂張慣了的,遇到這樣慘兮兮湊過來的小可憐也心軟下來,一條蒼白纖細的胳膊鑽出籠子,張開五指撓了撓琥珀的腦袋。

手感不錯。

她動作間從寶藍色袖口飄出一片羽毛,悠悠落在地上,琥珀下意識伸手去撲。

誰知剛展露半點兒溫柔的阿葵馬上炸了:「不准摸!」

琥珀「嗖」地縮回手指,露出膽怯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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