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餚渾不在意地頷首,周乞道聲「好」,「同是鬼道中人,想來羅浮尊必定亦有所感,世間陰氣滯澀,我等鬼修依附於九曲鬼河陣,而九曲鬼河陣依附於西涼山靈脈,靈氣不足,陣法難以維繫,我與你的約定便是關乎於此。」
靈魂超脫肉體皮囊,乍一出竅會覺甩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身輕盈透亮,周乞語調似有解脫之感。
「當年是你來尋我,自稱是什麼秦始皇轉世,不慎被奸人所害,叫我資助你一掃六合——」
「咳、咳咳。」洛餚尷尬至極地摸著鼻尖,「不重要的就不必說了,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說這人鐵定有病,揮揮手讓屬下把你趕走。」周乞皮笑肉不笑地續道:「但你固執得很,稱自己熟讀世間話本,其中一冊名為《滄瀾海誌異》,所記載的滄瀾海聖水有彌補靈脈之力,或能為我解憂。」
周乞說恰好西涼山有一鬼修出身嶺南,告訴他滄瀾海雖遠在南海,海納百川,聖水卻藏於川流起源地,於崑崙山脈中的一處隱泉。他雖有心奪取,可憑西涼山鬼修的身份,前往崑崙要承擔向仙道開戰的風險。
那時洛餚臉覆半截儺面,「砰」一聲將趕人的和守門的一齊打成包扔進屋內,閒閒抻著筋骨,道:「正巧,我要去崑崙。」
「於是乎,才有盟約一事。」
「我可不做賠本生意,送你消息還幫你辦事——雖然沒成,但就沒收點'辛苦費'?」
周乞露出個思索的神情,不知有是沒有,就算有,似乎也並非重要之事。
洛餚見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正欲就此作罷,周乞卻忽然道:「你送了我一個消息,也向我討了一個消息——便是托我打聽那年卻月觀是否參加崑崙論道會,幾時去、怎麼去、哪些弟子去、攏共去幾天。此外,再沒有其他。」
景昱動作微滯,而思緒剎那萬千。
「謝了。」洛餚倒沒甚反應,「救人之事,我定不食言。」
「且慢,我要親眼看她活下來。」周乞雙眸如箭,釘在二人身上。
景昱凝神諦聽童女哭音,問他:「你為何接她至此。」
周乞聲調低沉:「她自初生起便體弱多病,幾次險些夭折,一年前感染傷寒,高燒不退,已半隻腳邁入鬼門關。」
景昱眉間稍蹙,「你借九曲鬼河陣延續她的命?」
「天道豈允逆天改命,這不過是以毒攻毒之法,她身在陣中,不會被高燒奪去性命,卻要時刻忍受噬骨之刑...」周乞再度合上眼。
二人交換一個眼神,即刻明白對方心意。
洛餚道:「能用來以毒攻毒的殺陣不只九曲鬼河,雖然皆不及它強勢,暫保一線生機卻是綽綽有餘。」
景昱道:「待離西涼山後,我便遣弟子將她送去藥師琉璃光處,藥師妙手回春,且與卻月觀私交甚篤,或會予幾分薄面。」
「藥師琉璃光...」周乞呢喃著,連道三聲好,「我曾想向他求藥,但他行蹤不定,毫無蹤跡可尋。」
「藥師年邁,近年定居蓬萊。」景昱兩指划過劍身,「你遺願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