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咩哈哈」就很精髓。
南扶光這輩子還沒見過誰一邊「咩哈哈」一邊滿臉驚恐試圖把拳頭塞進自己嘴裡仿佛連自己一會兒埋哪都想好了的。
「他心知且必須吶喊」過於兇猛,坐實了「邪惡小發明」里「邪惡」的門面擔當。
宴幾安終於是聽夠了,稍抬手,刺眼的白光自指尖凝聚——
一股極大力道打出!
霎時,白灸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飛出大殿門檻之外,「哇」地吐出一口心血!
大殿內,雲上仙尊神色漠然,黑眸深似點漆,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不辨喜怒的模樣……
只是周遭氣息凝固,似跌入冰點。
第8章 宴幾安,就算你眼瞎耳聾
宴幾安,就算你眼瞎耳聾,現在知道你愛徒最近過的什麼水深火熱的苦日子了吧?
南扶光看著端坐不動的雲上仙尊,心中猜想眼下他那山雨欲來的架勢,仙尊動怒,又能有幾分怒氣是因為她南扶光受了委屈?
不遠處,白灸還想掙扎,吐著血爬起來趕跑了胸前趴在的小蟲子,大喊弟子冤枉,這邪惡的蟲子讓人目無尊長,口出狂言!
聽此動靜,南扶光便不再把心思放在繼續揣摩宴幾安是何感想,她重新轉向還在大聲嚷嚷的白灸,拍拍手——
那隻小蟲子飛啊飛,落在了白灸不遠處一名面無表情的路人弟子甲肩頭。
路人弟子甲張大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換班值了,子旭定是要為錯過這齣好戲悔青腸子!」
「子旭」的腸子青沒青不知道,那弟子面色倒是鐵青,著急忙慌閉上嘴趕跑了蟲子,一臉尷尬。
蟲子落在路人弟子乙肩頭。
「整天神鳳神風掛在嘴邊,《沙陀裂空樹》說了真龍與神鳳降世,上古神樹即活,現在樹不也沒活麼,誰知道怎麼回事?都瘋了?沒長眼睛?死乞白賴站隊欺負大師姐,一群白眼狼。」
路人弟子乙閉上嘴,只是挑了挑眉,目光非常從容地望向大殿外——
蒼穹之上,沙陀裂空樹枯萎的樹枝掩在雲層之後。
蟲子落在藥閣長老謝鳴身上。
「老夫一把年紀了!本該守著藥爐頤養天年!謝從把老夫叫來是不是巴不得老夫早點死他就好取消藥閣節約經費!」
蟲子落在宗主謝從身上。
「誰不是後悔的那個!再給一次機會他們把青雲崖夷為平地我今天都不帶邁出門一步!」
蟲子落在謝允星身上。
「我不在的時候日日受了很大的委屈,早知我該帶她走的,仙尊到底在做什麼呀?」
宗門二師姐抬袖遮掩住唇,轉身衝著宴幾安方向賠罪。
蟲子落在無幽身上。
「解除道侶倒也並非不可,我——」
宗門大師兄雙指精準夾住胸口趴著的蟲子,手掌一翻,將其扔出去。
南扶光立刻扭頭對他橫眉冷對:你說什麼!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被掃地出門!有毛病!大師兄和大師姐又踏馬職稱不衝突,這宗門一番你就非爭不可嗎!
沒等無幽給她反應,一束金光亮起,金光逐漸刺眼交匯成網,將正慢悠悠飛向上首座位的小蟲子籠罩住——
光芒收攏,待光芒驟亮至大殿內眾人不得不遮眼擋光,只聽見「嗡」的一身,蟲身爆裂,霎時,無數男女老少匯聚、如人低語嘈雜話語聲充滿大殿。
眾人錯愕。
直到人語低聲盤旋大殿之上,逐漸彌散。
宴幾安收了手,垂眸掃過地上那一灘血跡,嗓音淡漠:「沙陀裂空樹未復甦為實,但只因神鳳精魂困於肉體凡胎,其體質本身並非修仙入道資格之體,靈根不純,下次隕龍秘境開啟,取遺失的上古真龍龍鱗洗髓,神鳳精魄方得淨化。」
很少聽雲上仙尊一次性說那麼多字。
這一次卻單單是為了解釋關於沙陀裂空樹為何遲遲未復甦……
當然順便也澄清了一些別的東西。
大殿外,人群中,原本面色蒼白、仿佛背腹受敵的鹿桑吸了吸鼻尖,滿臉無措的樣子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她聽耳邊傳來竊竊私語數聲「原來如此」「我就說麼」,原本被路人弟子乙的發言引發懷疑,從而望向她的目光減少了許多……
這多虧了宴幾安的解釋。
從方才一直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一些,鹿桑現在終於覺得自己可以呼吸。
……
大殿內。
無論雲上仙尊一番話語激起幾千層浪。
南扶光卻始終只是盯著地上的那一小灘血和血泊中「他心知且必須吶喊」血肉模糊的屍體,心疼不已。
她不過一個築基末期,又是個劍修,紫色符籙三旬只畫得那麼一張,這蟲蠱她前前後後失敗十來回,折騰小三載,不過得這一隻成功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