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得及看到任何不該看的,渡鴉已經抬起一邊翅膀遮在眼前,非禮勿看。
趕在謝允星的窗戶徹底關上之前,渡鴉動作異常敏捷地從最後的窗縫隙鑽進了房間。
「渡鴉?」
謝允星有些詫異地挑起眉,看著安靜蹲在自己書桌上的渡鴉,這會兒它芝麻大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轉,目不轉睛地低頭認真俯視著被它踩在腳下的那張宣紙——
宣紙上橫七豎八寫著「騙局」「「翠鳥之巢」」「復仇」字樣,墨跡很新,字很醜,帶著一點不學無術的野蠻氣息,換句話來說,這字絕非出自雲天宗二師姐之手……
哪怕是她夢遊寫下的也不可能。
渡鴉在宣紙上輕啄,又抬頭,歪著腦袋看向站在桌案邊的女修。
雲天宗的女修皆是好狗膽與神奇腦迴路。
謝允星絲毫不對一隻從天而降並試圖對她提出疑問的渡鴉感到困惑,她挑眉於桌案邊坐下,一邊將那宣紙扯下疊起來,一邊淡道:「已經連續很多天這樣了,每日醒來,桌案上便要多出一張這個。」
渡鴉在宣紙上啄了個洞。
桌案上束著翅膀它來回踱步,最後在桌案上的另一物件旁邊停了下來——那是一枚破損嚴重,扭曲變形的「翠鳥之巢」配飾腰墜。
見狀,謝允星將那東西收起:「這不是我的東西,不能給你。」
方才還表現得頗有風度的渡鴉瞬間翻臉,發出一聲諷刺啼鳴,驟然騰飛,在下意識謝允星抬起手抵擋時,屋內無名吹起一陣狂風,桌上上書籍「嘩嘩」翻飛,寫滿了狂亂潦草字跡的宣紙飛舞——
「住手!」
謝允星爆喝一聲!
在她呵斥之下,剛關上窗棱「啪」地一聲被寒風吹開,冰雪氣息夾雜著冷空氣被吹入房內,氣旋之中,渡鴉張開羽翼——
「謝姑娘,你手上的東西,還是交還在下為好。」
低磁的男音在耳邊響起。
「啪」地一聲,清晨剛起尚未仔細束好的長髮中木簪落地,長發於風雪中狂舞,謝允星從遮風手臂中抬起頭,這才看見屋中渡鴉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
短髮,鬢角剃著狼青,一把帶著微自然卷的偏長發束於腦後行程狼尾,男人臉上有一副銀制面具,不見其貌,唯有薄唇邊,垂落的鴿血紅寶石於風中輕晃。
男人一身鴉黑玄服,立於三五布開外,風中不動如山,他朝著謝允星攤開手:「本可以換一種稍微禮貌的方式討要……奈何答應了別人此事應當儘早終了,有些趕時間。」
語氣是為自己的失禮感到遺憾的商量語氣。
句式卻絕不是那樣的好態度。
謝允星被那話語中森然寒意震懾,連續退卻數步:「汝乃何人,如何破解禁制闖入我雲天宗宗門聖地?」
男人輕笑一聲:「雲天宗禁制?早沒了,不信你去問雲上仙尊。」
在他輕笑聲中,他數步緊逼,與謝允星赤手空拳交掌數招——
謝允星於雲天宗同輩功課絕不落下風,縱然築基末期卻與金丹期無幽拆招亦可有來有回,然而與此人對招三招,她額間便冒出冷汗……
她不是對手!
甚至如今能跟此人對掌數瞬,她輕而易舉感覺到對方點到為止的避讓態度,他靈活巧妙,招招避開與她身體其他部分接觸,直奔她方才順手掛在腰間那枚破損腰墜——
謝允星自是不給。
且在察覺其意圖後,偏護得厲害。
最終一次對掌後,謝允星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擊中連退數步,只見不遠處唉聲嘆氣,可以想像面具之下其眉毛無力耷拉下來,萬般無奈的神情。
「賊子,好膽!擅闖我雲天宗奪物!」
雲天宗二師姐呵聲中,翻身已入內室,再出現時手中握與人同高散發黑氣、通體幽藍重劍,她立於屋中,霎時間,不屬於尋常器修之氣盈滿室內!
黑色氣息盤旋於屋檐形成氣旋,面具之後,男人被嗆鼻子的鬼氣惹得淺皺起眉。
再定眼一看,只見謝允星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模糊輪廓,大約凡塵人三四歲孩童身形,周身籠罩黑色鬼氣,卻是白髮白色睫毛,他抱著雲天宗二師姐的腿,從她身後探出一頭,怯生生看過來。
男人見狀,只覺得頭疼不已:「這位謝姑娘未免重口,汝貴為雲天宗閣主之女,養靈獸養靈植養個男伶面首貌似也比養個鬼修來得正常,從古至今從未有良善之輩墮入摩天鬼界——」
話還未落,重劍已經劈頭蓋臉迎面砸下!
男人一驚猛退數步,期間又是一陣無可奈何的嘆氣聲,最後一擊他翻身劈手,那重百十公斤重劍落入他手!
「『冥陽煉『,難怪他會找上你。」
男人翻看手中重兵,期間連躲謝允星三次襲擊,最後一下他終於不耐煩,手中早已認主神兵隨意舉起——
伴隨著破風之音,下一瞬,一切靜止。
重劍打橫架於謝允星肩頭,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心頭狂跳後驟停,看著她需要雙手使用的重劍如繩索耍弄於眼前人左手之中,再輕易架在她身上!
重劍巨大的重量讓她雙腿一震,差點狼狽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