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山神廟的人們僵硬地仰望了而來,他平微笑著睥睨所有人。
【子時已過,可是商量好了,褻神者何在?】
……
小山神話語落下,第一時間無人應答。
所有人都呆呆地張著嘴傻望著他,前者倒也不生氣,微微一笑。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一揚手,忽而山神廟內狂風肆起,破舊的窗棱拍動,破碎跌落,而後昏暗的夜色中,那不詳的綠光再一次從每一個角落裡亮了起來。
是石刻牌。
每一個人的石刻牌都在閃爍。
與此同時,沾染疫病之人開始感覺到頭疼欲裂、喉嚨極癢,他們瘋狂地伸手去抓撓脖子,但除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吐血、嘔吐之外,那來自喉管中的癢絲毫沒有緩解。
他們身上的皰疹也開始發癢,那種癢是從皮膚滲透到骨髓里的,哪怕他們把身上的皰疹抓疼、抓破,那鮮紅的血液混雜著黃色的膿水從道袍里浸透出來,他們身上的癢都在持續——
骨頭髮癢便是這般感覺。
人們痛苦的打滾,受不了的拿頭拼命撞牆,痛苦的呻吟與哭泣聲讓山神廟頃刻間淪落如無間煉獄。
「扶光、仙子……南、南扶光!」
一聲痛苦的聲音夾雜著哭腔絕望的喊,「你就認了吧!」
在七七八八倒地的人中,只有南扶光、鹿桑兩人站著,在他們中間,是蹲在供台上俯瞰所有人的小山神。
此時此刻,似乎是聽見了人們痛苦的吶喊,小山神微微眯起那雙猩紅的眼,抬起頭認認真真打量了下不遠處冷臉而立的雲天宗大師姐,而後,忽而展顏一笑。
他沒有立刻出手懲戒。
而是看著那些痛苦掙扎中的人爬起來,扭曲著、踉蹌著向著南扶光所在的方向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已經完全紅了眼,失去了理智,蝕骨的癢已經化為了疼痛,腳底生長的皰疹與鞋底摩擦讓他每一步都仿若都在刀山火海——
膿血水滲透道靴,他走的每一步都有血腳印。
那是一名劍修,也是之前跪在南扶光面前的苦苦哀求過她的人,此時此刻他再也不像是那般可憐似的祈求,痛苦與殺意讓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南扶光,你就認了吧?!」
這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地上痛苦打滾的人爬起來,從一個變三個,三個變六個,六個變一群——
比方才,聚集在篝火前的數量還多!
疫病折磨與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們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他們一步步向著廟宇另外一端孤零零的南扶光與無幽靠近……
而後手中的各式寶器亮起各種屬性、各種境界對應的不同靈氣光暈。
山神廟內終於不再只有綠色一種光芒。
當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劍修,機械的重複著「你就認了吧」,提劍,展開築基末期的劍陣——
在他身後,是無數不同境界招式的起式,無數道困魔咒如牢籠從天罩下,藍色的光幾乎照亮了雲天宗大師姐的臉。
她的去路被封鎖了。
當那名最前方的築基劍修提著長劍,因為求生欲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而來——
南扶光手中的劍柄剛剛凝聚成一道光劍。
然而她卻未來得及出手。
在她的後側方,一把亮著金光的扇子橫空飛出!
一時間,仿若空氣與時間同時凝滯,逐光逍遙扇飛至高空,「轟隆」一聲穿透廟宇屋頂,被修葺好的屋頂四分五裂崩碎時,扇面上所謄寫的上古籙文發出耀眼的月白之光!
仿若吸收天邊月之精華,從扇面處有月霜落下,頃刻間,那沖在最前面的劍修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月霜籠罩!
而後,就像是被抽乾了精神氣,上一刻雖然滿臉猙獰抓痕但好歹還活著的活人迅速乾癟,就像是漏了氣的皮囊,骨骼融化,血肉消失,最終化作一灘爛泥,癱軟在地。
此時在南扶光身後,一抹修長的身影搖晃著站起來,因為忍痛而冒出的汗水順著雲天宗大師兄近日消瘦而輪廓清晰的下顎滴落。
月光下,他一雙雙眼漆黑卻因為浸潤汗水而異常明亮。
他伸手,身染重疾中的人,也不知道哪來如此大的力氣,一把握住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塞到自己身後。
再一次,他像是那日在惡蛟寒潭前,結結實實的擋在了她的面前。
「誰敢?」
……
與那日寒潭前似曾相識的一幕。
不同的是,這一次,發聲之人不再是單純的威脅,而是直接動手。
雲天宗大師兄立於破了個大洞的屋頂之下,月光從天傾灑而下,那張平日清秀俊郎、讓無數女修傾慕的溫潤五官竟也在月色下顯得深刻、冷硬。
那名沖在最前面的劍修已經化為一灘皮囊屍水,橫在無幽與其他人中,霎時,與他連結那人腳下迅速燃起火焰,也在慘叫聲中隨之焚亡。
頃刻間,一切又仿佛再次被摁下靜止件,無人敢動。
那反抗都省了就見了閻王的劍修與其搭檔就是最好的震懾,仿若一道無形的界限被劃下,所有因求生欲往上沖的人一瞬間全部停了下來——
他們目瞪口呆。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