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有修士掙扎著爬過那座吊橋,聞言愣怔呆立,再看向那本該開啟卻只是撼動而並非真的打開的間隙之門,那雙迸發狂熱雙眸的眼一瞬間因為失去了希望灰敗下來。
那是置死地而後生、生而再滅的絕對絕望。
「門沒開……」
「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我們出不去了!」
更多的修士涌了過來,所有人腰間的石刻牌都只剩下最後兩個格子在危險的閃爍。
小山神說。
【別掙扎了。】
小山神說。
【嗜血割肉之痛,吾心難平,此痛綿延,化為疫病。】
小山神說。
【此為詛咒。】
小山神說。
【莫說此痛不平誰也莫想離開秘境,就算離開,詛咒依然存在,你們這幅樣子出了秘境,不過是苟延殘喘。】
小山神說。
【來吧,再做一次,割其血肉,歸還間隙之牌,汝等方可安然離開。】
小山神說他的恨難以平息,所以秘境不會開啟;
小山神說這件事哪怕離開了秘境也不算完;
小山神說他們將帶著身上的病痛生不如死的在現世存活。
惡臭,腐爛,染疫,醜陋,莫說修仙問道、御劍飛行,此生他們將如爛泥。
唯一的出路與解藥就在他們的面前,是南扶光的血肉。
山神語落時,人群鴉雀無聲,人們終於在那雙紅色的眼中看見了無窮無盡的北頑劣惡意,但奇怪的是,這種情緒似乎只針對南扶光。
山神俯首望來,所有人在他眼中皆為螻蟻。
他彎腰執起一襲紅衣少女的手,在她因為恨意而顫抖的指尖落下輕吻。
他問她是否痛苦,在得到怨毒的目光時,他笑了起來。
【何苦掙扎?】
【你明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離開隕龍村。】
白髮山神消失。
「南扶光!」
不遠處傳來一聲嚴厲的聲響,雲天宗大師兄的喝聲中,南扶光感覺渾身的體溫都在回流,她踉蹌而笨拙的從雪地中爬站了起來——
手中所執冰藍色的劍在她手中閃耀耀眼光芒。
頭頂烏雲密布,風暴呼嘯,冰藍的晶體於厚厚積雲中釋出。
無盡焚天劍陣對於此時此刻的修士們來說,如若殺雞用牛刀,無論是否心存歹心修士此時不住瘋狂後退……
也有人堅定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縱使他們已經被疫病折磨的站都站不住。
辰時已過。
間隙之門再不開恐怕就下次再開便是數百年後。
南扶光站在劍陣這邊,略一數,所剩修士人數包含她在內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人。
想到懷中所揣只剩下九十七次的那張手帕,她笑出了聲。
——什麼都是計劃好的,從她一腳邁入秘境開始。
她走出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舉手投足都像是一劇被設定好的劇目。
那山神為秘境之主,擺弄一切。
落幕時的結局規定,她走不出這秘境。
南扶光也想問她何德何能由此殊榮得以在如此大一盤棋上出演主角,整整一百一十九名修士,陪她上演這一齣好戲。
愛,恨,自私,醜陋,無私,掙扎,死亡,病痛,皆因為她——
南扶光想不通為什麼,但也知道,這個問題也許暫時並不會有人給她答案。
寒風呼嘯而過,無盡焚天劍陣如煙消失。
「冰藍色的長劍在手中消失的同時,那造型古怪粗糙的劍柄「啪」地落入雪地中。
南扶光面無表情地衝著無幽招手,可惜後者並不理睬她,站在很遠的地方冷眼與她對視,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
「別怕。」南扶光笑了笑,開口時因為許久未能說話,嗓音沙啞得可怕,「我身上的那防禦陣法法相其實是可以無限次使用的,你們傷不了我。」
無幽蹙眉。
「快點,辰時已過。」南扶光催促,「再拖間隙打不開了。」
無幽始終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