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宴震麟感到心中一陣不快,他蹙眉問:「這次又是介紹什麼人來?」
語氣少有的不客氣。
「這次不是介紹給你的媳婦兒了。」男人懶散道,「哪有那麼多媳婦兒介紹給你。」
宴震麟短暫的臉紅了下:「我又沒說這個!」
男人抬起手,拉了拉身邊名叫「東君」的少女的衣袖,後者停頓了下,默默地縮回了自己的手,不讓他隨便拉扯。
男人「哎呀」一聲看似失落的搓搓自己的拇指,笑著請她給宴震麟露一手。
東君盯著提出要求的人看了許久,沉默,且那眼神兒讓宴震麟覺得她下一瞬可能就要拔劍殺人滅口……
沉默持續了很久。
久到宴震麟開始懷疑眼前的人是否是啞巴。
「我不是搞雜耍的。」
她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
卻惹得少年一愣,下意識抬眼望向她,目光卻完全意味不明也毫無惡意的停留在她說話時滾動的喉頭上。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打量,少女微微蹙眉轉過頭來,兩人目光一碰撞,她眉頭皺得更緊,簡直能夾死蒼蠅。
「看什麼?」
語氣很兇。
宴震麟卻立刻看向男人,意思是你自己討人嫌為什麼連累我被一起討厭?
然而此時像是嫌這種情況不夠僵硬,被少年目光譴責的人仿若毫無察覺這凝固的空氣,還在那火上澆油:「我道東君可教他劍術,他不屑一顧,自認為劍法天下第一。」
少年無語凝噎,看他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拱火,那句「我沒有」還在嘴邊尚未道出——
這時候,感覺到身邊的人目光第二次投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識站直了些。
轉過身去,就見上一瞬還在說自己不是雜耍的人抬起了手,面無表情地一翻手心,忽然之間,身後赫然出現一把金色光劍,而後她手腕一震,金色光劍嗡鳴,呈扇形展開,一分為九,懸浮於空。
「萬劍陣法。」
她沖他揚了揚下巴。
「會嗎?」
宴震麟震驚地看著數把浮空光劍,那是他把腳邊那本古舊劍譜翻爛翻散架翻至腐朽也不可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的招式。
他有板有眼的練劍,舞劍,從未想過劍法還可以如此這般的——
「哦。他不會。」
光劍倏然收攏。
東君轉向石頭上盤坐的男人,語調平緩的稱述一個客觀的事實。
「你兒子嗎?悟性這麼差,勸他早日轉行當木匠。」
「哎,話不能這麼說啊——」
「什麼怎麼說?」
「那麼難聽的說。」
「忠言逆耳。」
「哎呀,你這個人真的是——」
「我不是人。我是伶契。」
「……」
男人收斂起了一絲唇邊的笑意。
「別讓我三番兩次的提醒你,你已經不叫這個名字了。」
陡然落下的語調讓少女沉默良久,盯著男人翹起弧度逐漸不顯的唇角,半晌,她似乎有些困惑但最終還是「哦」了聲,她轉過頭看向宴震麟。
「教你。」
扔下這兩字,不等少年有任何反應,她的頭就又轉了回去,「行了吧?」
一邊問,目光再次落在男人的唇角,見其弧度沒有任何的變化,她露出一點點煩躁的表情,「還要怎麼樣?」
宴震麟一生很少有贊同這吊兒郎當的男人話語的時候,但是當他半真半假地讓她不要總是那麼凶時,他還是有點認同他的。
……
宴幾安於床榻睜開眼時,天色尚早,夜幕寂靜,尚未有破曉之意。
再無睡意,過去之事於他陌生又熟悉,夢境中轉頭看著他的少女語氣冷硬,那張臉卻總能與他熟悉的面容重疊。
在夢中,她總在看著的,也始終只是那個人。
來到宗門大殿前空地上,雲上仙尊不意外的看見此處還留著三三兩兩的宗門弟子,正收拾今晚舉辦過祈福儀式的後續工作。
他看見了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