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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只有南扶光還舉著筷子,一臉認真的在戳弄面前餐盤裡用來做裝飾的白蘿蔔雕刻的小兔子的耳朵……

那名今日因為手滑、污損了伏龍劍的玄機閣器修被人壓上來時,她連頭都沒有抬。

如此場合,那器修兩股戰戰,大氣都不敢喘,段從毅問他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也是答得磕磕巴巴,不明不白。

他說不清楚是有人指使,只道自己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能只是手滑。

南扶光聞言嗤笑一聲,兔子的耳朵被她戳斷掉下來。

此時身邊的男人拍拍她的肩,讓她想想辦法,否則他們可能就要這樣坐在這裡坐一個晚上,欣賞各路人士上演哭哭啼啼,飯菜又不是很合胃口。

「自己非要惹的事,但凡你自己動手擦一次屁股。」

「抱歉。拜託你嘛。」

南扶光嘟囔著碎碎念從腰間乾坤袋裡摸出了個竹筒——拔開竹筒,小小的蟲子嗡嗡嗡的飛了出來,落在了那個跪在所有人中央的器修身上。

一瞬間,他從渾渾噩噩吐字不清的狀態猛地一頓,突然渾身一顫。

而後突然直起身,他雙眼發直,而後猛地一個磕頭:「是聲音!我聽到了一個聲音——那聲音熟悉又陌生,他——他讓我把伏龍劍的劍核跌落在地上!」

他的頭砸在地上,額頭砸受傷了,鮮血染紅了晚宴庭院的青石磚地。

「那個聲音告訴我,只要我這麼做了,我就會有機會看見最偉大的煉造奇蹟!我將會成為發現奇蹟的偉大器修,名垂青史!」

已經是春末夏初,人們身著薄衫,哪怕是晚風也該帶著暖意,而不知為何,在場眾人見此一幕,皆遍體生寒,靜若寒潭。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是雲上仙尊的聲音!」

此話一出,擲地有聲。

一時間,所有人轉過頭,齊刷刷望向雲上仙尊,後者眉目淡然,絲毫不見慌亂,短暫沉默後,道:「沒錯,是本尊。」

段從毅配合的露出個震驚的表情。

南扶光開始摳手中的筷子。

「千百年前,舊世主率領凡人軍隊,與沙陀裂空樹下誕生的修仙問道人士爆發史無前例的規模戰爭,修仙問道人士生存空間幾欲被壓榨至無處立足。」

宴幾安端坐上首。

「在他離去後,雙方議和,戰爭停止,三界六道終於盼來千百年的和平……」

「如今舊世主歸來,一切和平戛然而止。」

「各大宗門靈脈枯竭,鎮派寶器失效,天降狂獵異像,修士無論鍊氣築基,或金丹元嬰,不分境界、年齡、性別,命星隕落於尋仙問道之途——」

宴幾安歪了歪腦袋,微微眯起眼。

「一切皆因舊世主降世。」

宴幾安一字一頓。

「如今,其藏於他化自在天界,行走自由,娶雲天宗宗門弟子為妻,以奇詭手段,助其以無金丹凡人之軀,取得「翠鳥之巢」執法者身份……賊子已然公然登堂入門,本尊被迫肅清,有何不可?」

他話語落下,字字擲地有聲,現場一片死寂。

南扶光終於放下了她的筷子,算是以新鮮的角度上下打量不遠處的雲上仙尊——

關於「東君」對於「宴震麟」的記憶如何模糊,只記得自己是捅了他一刀,傷透小少年的心,如此暫且不提。

對於南扶光來說,「雲上仙尊宴幾安」幾個字的形象卻是真正立體生動的。

在她前半生的印象里,雲上仙尊矜貴冷漠,事不關己,與人始終保持著一種相當距離,仙盟大小事務他皆知曉卻甚少插手;

在她後半生的印象里,宴幾安行為邏輯割裂,人設割裂,腦子裡想的和實際上在做的永遠兩套,他不停的出現在她面前,找事,被罵,任罵,道歉……

他就像個被道陵老祖設定的程序,走完他需要完成的一切。

她從未見其主動策劃、謀劃某件事。

這倒是頭一樁。

是要與他們撕破臉皮。

為了他的三界六道,為了他眼中的修士與凡人和平共處,為了他堅持的修士生存之地——

他把所有人甚至包括鹿桑和她的伏龍劍算,只為將南扶光從「翠鳥之巢」清算出去。

不意外。

他們本為對立面。

這一日早一日、晚一日都會到來。

以什麼方式、值不值得、是不是過於激進或則不體面,他根本不在乎,他要得便是像今日這樣,把潛伏於他化自在天界的舊世主的存在,狠狠揭示於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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