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跡擅於周旋,為利益而承應,對無關於己的隱秘規則,保持著成年人點到即可的距離。
於他而言,若不能成為遊戲規則的制定者,那就體面退場。
裴跡總是將某種無可指摘的冷,藏在個性的鋒銳之下。
——而寧遠恰恰相反。
他照著人間驕陽,要愛,要公平,要不移開的目光,理所當然。
只有當他回首去探索虛空與晦暗時,才會發現,有人在那兒長久的注視著他,並露出微笑。
那是陰影中站定的裴跡。
播放結束後,裴跡的目光終於從視頻移開,落在了何越的臉上。
那打量意味深長,「我還不知道,現在你連安保和客戶關係都要管了?誰給你的權限,輪得到你做輿情公關?」
「裴總,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哦?」裴跡冷冷的嗬笑一聲,「那你解釋吧。」
「我……」被這樣的態度給將了一軍,何越反而不知道怎麼辯解了。
他稍停頓片刻後,頗尷尬的開口,「裴總,是我越級了,但我也是考慮到這次事情對公司的影響,才提醒小寧總的。」
他試圖找出最合理的答案,「我確實不知道小寧總的身份,但我都是為了公司,抱著一視同仁的態度,如果因為這樣得罪了……」
裴跡知道他話里的意思點在何處。
他是大公無私,不願徇私,才為了公司聲譽得罪「權貴」。如果因此處理他,反倒顯得自己「仗勢欺人」。
不愧是人事總經理,擅長拿捏人心,這話說的巧妙。
裴跡輕嗤,懶懶的抬起眼皮兒看他。
「第一,你沒有權限,也沒有級別,這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就算是寧川,或者我,都沒有個人決定公司命運的權力。作為人事負責,越權的處理方法,你比我清楚。」
「第二,無論姓甚名誰,公司的乘務和安全人員在執飛過程中受傷,哪怕是基於人道主義關懷,也應該先去醫院,將其他輿論處理措施後置。從你本次的行為來看,你似乎對明泰的企業文化還不太熟悉?」他冷笑,「還是說不認可?我不認為,一個不熟悉、不認可企業文化的人,能做好管理工作。」
「第三,強迫員工簽和解書,做假證,這是違法行為。拋除公司的管理範疇,你應該跟相關部門解釋,而不是我。」
片刻後,裴跡輕笑,「作為企業的高管,在未能得到企業及管理層授權的情況下,擅自以企業名義進行非法活動——何越,我有必要代表公司,保留追究你責任的權利。」
邏輯縝密,用詞精準,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滴水不漏,幾句話將何越質詢的臉色發白。
「如果那不是小寧總……」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裴跡慢條斯理的敲了敲桌面,用他們引以為傲的說話方式,微笑開口,「我再強調一遍,我們明泰,尊重所有員工的自由,維護他們的合法權益,更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作為人事的總經理,還需要我教你怎麼關心員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