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一秒,他聽見寧遠輕快的聲音響起來,「擔心什麼?賠了就賠了唄。反正,我也不懂做生意。」
與裴跡而言,每一分,都是他歷盡艱辛賺來的。
買賣是,銅板是,愛情也是,他沒這麼灑脫的底氣:沒了就沒了,失去就失去。
裴跡失笑,掐著人下巴去吻,驟然在心間掩飾那兩寸失落。若是拋下他,這驕陽似的人也照樣這等心性,如這般灑脫嗎?
寧遠不知覺的去回吻,安撫似的摸他後頸,趁停頓的間隙輕聲道,「我有你,裴跡,我不擔心。」
不等裴跡答話,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有你,不是嗎?」
裴跡起了壞心思,旁敲側擊試探了一句,「要是沒有我呢?」
可惜寧遠敏銳了這一回,睨著他笑眯眯問,「你想做什麼去?上次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心,你沒有答……怎麼?這麼快,就要開始花心了?」
裴跡再度忽略了這個問題,竟又不肯答。
那眉眼探的深了,便有極為複雜的水光在流動。
寧遠算不上敏感,更沒什麼多餘的小心思。但他直覺,裴跡有什麼瞞著自己,在這一刻,也在上一次不答問題的那一刻。
他只得自顧自的將話圓過去,「算了,只是開個玩笑。你不說,我也不會逼著你回答。都說了就維持這樣就好。」
什麼好聽話都說,卻連一口正經的承諾也應不下。
短暫的失落如在心間埋下一根刺,這種過於鮮明的刺痛讓他渾身不爽利。他只是這麼咬著「話柄」與人鬧,卻又全不說是自個兒不情願確認關係。
連戀人都算不得。
此刻,大約也尋不著什麼端倪,能將更多的「承諾」答應下來。裴跡在感情上保持著最原始的固執和古板,那些帶著往後歲月風霜的約定實在沉重、嚴肅,無法作為一時情動的趣話說給人聽。
片刻後,裴跡手機響了,他起身去接電話。
隔著一層玻璃,他朝外望著,心不在焉的聽,眉尖便蹙起來,心思沉得整張臉都過於凌厲,聽對方說完,他才沉聲應了幾句。
見他「躲遠」了去接電話,寧遠輕哼了一聲兒,又摸過來酒杯,往裡添了許多,往嘴裡灌。
——他就是任性慣了,偏要用自由身,換他一身情愛的枷鎖。
裴跡剛掛斷電話,回過身來,就看見寧遠仰頭飲酒,脖頸漂亮的曲線,流暢,隨著吞咽喉結遊動。
怔了剎那,他忙喚人少喝點,「才沒瞧見你,怎麼又添了一杯?」
裴跡坐回去的時候,發覺寧遠眉眼低了三分,有那麼點兒犯了悶的意思,「怎麼了?……」好在他算得上聰明,甚至是敏銳,及時續起剛才的那岔來,「怨我剛才沒答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