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壺趕緊照做。
李桃花朝左右手頭快速掃視一遍,抄起離得最近的燈架揚手便扔了過去。
刺客舉刀將燈架一劈兩半,躍過桌案,直奔李桃花而來。
李桃花赤手空拳,知道不能硬來,仗著體型纖細直接從對方臂彎下鑽了過去,然後照其後心窩便是一拳。
對方躲避不及,生吃下這一記拳頭,咳嗽了好幾下。
李桃花的警惕心放下許多,不由得嘲笑起來:「我還以為是什麼絕世高手,看來也不過就會兩招三腳貓功夫罷了,若沒了手裡的刀,怕是連我都打不過。」
對方急了,豎起長刀徑直刺她,再度被李桃花躲了過去。
可這次對方似早有預料,在她繞過身側時提前將手肘留出,對準她的後肩便是兇狠一頂。
李桃花吃痛一聲,右手再使不上力氣,身體也不自覺地蜷縮下去,餘光里瞧見寒光逼來,只當要大難臨頭。
當她忍不住要閉眼時,許文壺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大喊著:「李姑娘快走!快走!」
李桃花定睛望去,發現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破書生竟伏地抱住了刺客的兩腿,拼命不讓對方動彈一下,原本該落在她身上的刀也不上不下僵在半空中。
「快走啊李姑娘!」許文壺嘶聲力竭,素日喜怒都平淡的人,此刻連額上的青筋都鼓漲起來。
刺客氣急敗壞,掙脫不動,舉刀便要先將他解決。
生死之間,李桃花眼疾手快,撿起被掃落在地的一卷案牘,照准刺客的頭便砸了下去。
一聲沉重悶響,案牘被砸散架,竹片稀里嘩啦落了滿地,刺客的身體晃了晃,隨著手裡的刀落地,他人也跟著栽了下去。
李桃花渾身是汗,氣喘吁吁,臉頰都因用力過猛而變得通紅。她看著手裡殘存的案牘,喃喃道:「讀書,看來還是有點用處的。」
隨後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眼皮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李姑娘!」許文壺爬起來便飛撲過去抱住她,但懷抱又旋即鬆開,皺緊眉頭一本正經道,「不行,子曰,君子不可趁人之危。」
他低頭,看到李桃花紅透潮濕的臉頰,手臂又瞬間收緊,「子都給我見鬼去吧!李姑娘!李姑娘你醒醒啊!」
*
翌日下午,李桃花的意識慢慢回歸。
她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疼,全身上下連帶骨頭縫兒里都疼,喘口氣兒都是疼的,活像有輛牛車從她身上碾過好幾個來回。
過了很久,她將眼皮強行撕開,視線一點點變得清晰,乍看到圖案繁雜的帳子還有點發懵,慢慢才回想起來,這裡不是自己家,是衙門,她睡的也不是自己的床,是縣太爺的床。
她被他爹賣了。這是李桃花每次醒來都要重新認識一遍的現實。
思緒清晰起來,她回憶起那個刺客,便想叫個人到跟前,問清楚到底什麼情況。
她抬起胳膊,才僅是稍有動彈,床邊便猛地支起個上半身,聲音干啞,焦急詢問她:「李姑娘是你醒了嗎?你渴不渴?餓不餓?身上可還有哪裡不適?」
李桃花手捂心口,喘氣連連道:「你嚇死我算了,沒事杵在這幹嘛,還嫌我折騰的不夠嗎。」
許文壺低下頭,一臉的愧疚,「嚇到姑娘,是許某思慮的不周全。」
李桃花留意到他眼下的烏青,猜測他可能守在這裡一直沒睡,心頭動了動,放輕聲音道:「好了,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那個刺客怎樣了,他有將身份招出來嗎?」
許文壺點頭,神色凝重不少,「招了,這個人,李姑娘你還見過。」
李桃花頓時來了精神,狐疑地看著許文壺。
許文壺道:「正是那日在公堂為王檢鬆綁的衙差,後來王檢對他承諾,只要他能將我殺害,捕頭的位子便留給他去坐。」
李桃花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回憶昨晚與那刺客打鬥時的細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手裡揣著的是把長刀,那明明就是衙差才能隨身攜帶的佩刀啊!誰家刺客出門帶那麼顯眼的傢伙什?嘖嘖,一點都不嚴謹,果然是沒經歷過訓練就上手的。」
許文壺聽得呆了,他甚至從李桃花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絲的……可惜?
李桃花看他,視線追著他的眼睛,「後來王檢怎麼處置的?」
許文壺別開了臉,稍許不自然的樣子,「拒不承認,說是污衊。」
李桃花頓時火了,「污衊他個頭啊!天盡頭的人壞雖壞,但除了他們姓王的,誰能幹出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