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一鼓作氣將盒子掏了出來,打開看到裡面的玉牌安然無恙,不由得鬆了口氣,慶幸道:「還好還好,沒忘了賣女賣房,偏將你給忘了。」
李桃花吹乾淨盒子上的土,放懷裡收好,將挖出來的泥推回坑中踩結實,抱起牌位便往門外跑。
然後便差點撞倒一個人。
她氣喘吁吁,心差點跳出嗓子眼,扶著腰怒斥道:「來了也不吱一聲,二狗子你嚇死我算了!」
少年坐在木輪椅上,雙腿隱在厚重的麻布下,瘦骨嶙峋,五官清秀,陽光傾灑下來,肌膚便愈發蒼白異常,渾身陰翳之氣。
他漆黑的兩眼看著面前少女,輕聲道:「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桃花,你應該叫我的大名,春生。」
「聽著跟叫畜牲一樣我才不叫,」李桃花平穩下來心跳,打量著他身下的輪椅道,「你自己出來,你奶奶知道嗎?」
李春生搖頭,定定看她,「不要管我了,你呢,他們放過你了嗎。」
李桃花抱結實牌位,「沒有,是我自己偷跑出來的,現在就要回去了。」
見李桃花抬腿要走,李春生面露掙扎之色,焦急道:「你就不能藏在外面,不回去嗎?」
李桃花沒好氣的反問他:「不回去?不回去我住哪?房子都要被賣了,留下我也沒地方去,還不如回縣衙,起碼不愁吃喝。」
李春生垂眸,緘默不語。
短暫的安靜過去,他忽然道:「你可以住在我家。」
李桃花頓時笑了,倍感莫名其妙,「住你家?我是你什麼人啊住你家?咱們倆是鄰居,鄰居是相鄰而居,又不是臨時居一會兒,憑什麼住你家。」
李春生抬眸,看著她的眼睛,神情堅定,咬字堅決,「你嫁給我,不就能住我家了。」
第15章 病(重點)
「你說什麼?」李桃花懷疑自己聽錯了,眉頭皺的能夾死路過的蒼蠅,「你再說一遍。」
李春生張口,打算重複一遍。
李桃花連忙抬手示意他打住:「可以了別再說了,其實我都聽到了。」
她冷靜下來心情,對李春生認真道:「我雖不知你是何時存的這份心思,但我告訴你,咱們倆是不可能的,你以後都不要再對我說這種話了。」
李春生本就漆黑的雙瞳更加暗淡下去,「為什麼?」
李桃花:「因為你姓李我也姓李,雖說你我算不上親戚,但到底是本家,你何時聽說過天盡頭有兩個同姓成親的?」
「那我們可以走,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李春生仍存希冀。
李桃花往他腿上掃了一眼,「就你這腿腳,能走到哪裡去?」
李春生頓時沉默,頭長久地低了下去,失落至極的模樣。
李桃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想安慰他兩句,又怕撞上李貴,便匆忙道:「行了,我走了,你以後就打消這個念頭吧,別再想了,你我是不可能的。」
她抱緊牌位趕緊離開巷子,一路上東看西看生怕碰到李貴,好不容易才回到衙門。
房門外,早飯放在地上。李桃花猜測許文壺估計是來過一趟,叫了兩聲沒人答應,以為她還在睡覺,便將飯留下,人走了。
她回到房中,將牌位藏在了床底下,藏時不忘將牌位擦乾淨,安慰道:「娘,你就先委屈幾日,等女兒出息了,一定把你接出去大魚大肉供著。」
之後她將懷裡的小盒子掏出來,裡面的玉牌檢查了一遍,擦乾淨上面的浮灰,從衣服里抽了根線,拴好玉牌掛在脖子上,放到了衣服最裡面,外看絲毫不能察覺。
忙活完,她想到門外的早飯,端進門裡又吃了點,沒吃完,敲門聲便響起,興兒沒好氣的聲音自外傳來:「醒醒醒醒,吃藥了,再不吃藥挨板子了。」
李桃花將最後一口雞蛋咽下,起身前去開門,開門之後端起藥碗發覺不燙,張口便一飲而盡,空碗塞回興兒手裡,沒好氣道:「這下行了吧。」
興兒看了看碗底,不屑一哼,「有本事把碗也吃了。」
李桃花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陰測測道:「你信不信我先把你給吃了。」
興兒頭皮發麻,拔腿跑了。
李桃花哼了聲,突然覺得還是許文壺看著順眼些。
她趕緊拍了下頭,埋怨自己,「無緣無故的,怎麼想起那個書呆子了。」
她決心不再想,關門回房。
日沉月升,夜晚來臨。
衙門裡靜謐至極,李桃花躺在床上,能聽到吳老五沿街打更的聲音。
「邦——邦!戌時已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