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
白翎露出虛情假意的微笑,心說我負責,我怎麼負責?回裴家提親?會被裴聲埋地下拉磨吧。以後他和裴舅爺三個一桌,剛好湊齊打麻將。
但白翎與裴響對視片刻,終是敗下陣來,道:「行,算我親了你。但我是不小心的!你就自認倒霉吧!」
他本來大義凜然、一派正氣,現下不知為何,也渾身不自在起來,嘴上說著「算」,心裡卻「呸呸呸」個不停,再也待不下去,逃似的快步衝出了小巷。
林暗等人駐足的糖水鋪子位於路口,生意紅火。
道修與魔修齊聚一堂,白翎擠開幾個殺馬特髮型的魔修,來到桌前,一聲不吭地拉開椅子。
霎時間,休息的幾人全部抬頭,面色各異地看著他。
田師妹一針見血地指出:「白仙長,為什麼你也臉紅啦?」
「臉紅?什麼臉紅,我沒有啊。」白翎輕咳一聲,假裝一切正常。
田師妹還欲再問,林暗卻仿佛料到了什麼,讓她幫忙斟一碗茶,止住了話頭。
裴響亦來到桌邊,在白翎身側默默坐下。他的面色倒是恢復了平靜,還是一派清冷,不過並不與在座諸人視線相接。
徐師弟嬉笑道:「看來白仙長把裴師弟的臉紅吸走了。你們……噗!」
林暗品著茶,忽然杵了他一胳膊肘,把徐師弟杵得噴出一嘴餅渣,倒在桌下抽動。
白翎剛想辯解,見狀乖巧地收聲了。
林暗說:「不好意思,手抖。徐郎,你沒事吧?」
她伸手給徐師弟借力,讓他爬起來。然而徐師弟爬起來第一句話,就是把他剛才沒講完的講完:「你們倆真是有意思啊!哈哈哈……噗!!」
又是一記肘擊,依然來自他敬愛的大師姐。小輩們靜如木雞,八卦心思全歇了,識相地低下頭,各喝各的糖水。
徐師弟癱倒在地,口吐白沫,看樣子一時半刻都起不來了。
白翎:「啊……」
林暗優雅地捏起碗蓋,拂去茶湯表面的浮葉,道:「怪了,最近為何總是手抖?其實在下認為,仙途漫漫,許多問題無關緊要。閒言碎語多了,總是影響道心。我受諸葛道長所託,照拂二位師弟,若你們生了什麼岔子,在下難辭其咎啊。」
白翎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虛笑道:「真人多慮了,我和阿響沒什麼的……糖水真好喝耶!」
尹真見他又發出莫名其妙的感嘆以轉移話題,嗤笑道:「出息。」
白翎卻無意與之鬥嘴。他和駕鶴一脈的小輩們一樣,端起茶碗「噸噸噸」地喝,藉機擋住表情。
林暗肯定是出於好心,怕他和裴響被起鬨多了之後,關係受到影響。同樣的情況,白翎上輩子見過:個別男女同學被傳緋聞,好的修成正果,壞的則大打出手,此後見面就翻白眼繞道。
介於他和裴響是師兄弟,白翎姑且認為,他們毫無修成正果的可能。所以,還要多謝林暗。否則再被調侃下去,萬一裴響想不開,他們倆便真的要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白翎悄悄瞟了旁邊一眼,沒想到裴響根本沒喝糖水,只喝了口茶潤喉。黑衣少年神色淡淡,正看著他豪飲,不知看了多久。
霎時間,白翎險些也噴對面人一臉。
他嗆得咳嗽連連,小輩們手忙腳亂地遞草紙、拿抹布。白翎一手捂嘴,一手在空中亂揮,隨便抓住一物,立即拿來狼狽地擦拭。
真是夠了——流年不利、禍不單行啊!
白翎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邪,好像從承認奪走……不對,是互換了裴響的初吻之後,他的魂就沒歸位過,一直很不對勁。
幸好一陣鼓掌聲響起,糖水鋪子請的說書先生上台了,為客人們評述近日戰況。
小輩們沒有想到,正邪共處就算了,連雙方交戰也能拿到檯面上說,立即被吸引過去,在長條板凳上一排排坐好。
白翎仍呼吸不暢,忽有一道法訣落在他身上,將濺落的糖水清理乾淨。新倒的茶水遞到唇邊,白翎就著杯口啜飲,總算平復了吐息。
端著茶盞的手五指修長,骨節清勁,離他僅有毫釐之距。白翎啞聲道謝,才發現自己瞎扯來擦嘴的東西,是裴響別在腰間的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