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師伯的法寶,納靈盞。不降妖魔,只關修士,怎麼把賈濟捉去了。」林暗把揚起的「銜燭」放下,無奈道,「此人能爭上新任道君之位,實屬道場之不幸。」
她轉向裴響,問:「裴師弟,你還好嗎?」
幾人走到一處,白翎對師弟一揚眉,並不說話。裴響看他一眼,對林暗行禮道:「謝真人解圍。」
曲映拍著胸口說:「奇了怪了,賈濟發什麼瘋?群鋒陣圖都拿出來用……他的跟班去哪了?」
裴響說:「不知道。」
他頓了頓,終是向白翎道:「師兄,你不需演練婚典禮儀麼?」
「背了一天,背得煩了。」白翎信口胡謅,亦停頓片刻後,意有所指地問,「我沒來早吧?」
「不早不晚。」裴響道。
他倆有來有回地打啞謎,曲映正要問,被林暗制止。女修藉故去丹青一脈尋訪舊友,把滿頭疑問的曲映拉走了。
終於,又剩下白翎和裴響兩個。白翎不曾想到,自己婚前不再與師弟見面的決定,不到一天就親自打破了。
他認命似的走在前面,裴響跟著,腳步踩上落葉,沙沙作響。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全性塔前,白翎停步。
他瞧見神鳥齋闊氣的招牌,登上樓去,挑了個隱秘的雅間。店小二請他們點菜,白翎還是要了桂花糕。
兩人相對而坐,一側的落地窗外,是虞淵的萬頃荒原。天完全黑了,此地看不見月,唯有高遠的繁星點點。
裴響為二人沏茶,滾水輕吟。
白翎說:「桂花糕本來是見面禮。都怪你,總是說胡話,我給忘了。過夜之後又不好吃,所以分給了徐景他們……今天再給你點一份。」
裴響將沏好的茶先推給他一盞,道:「謝謝師兄。」
白翎問:「所以,誰先講?」
四目相對,兩人都面不改色。少頃,裴響的眼神多了少許微妙,道:「師兄此舉,算認輸了麼。」
白翎目光閃爍,哼笑道:「我是當師兄的,要確保師弟不會玩脫罷了。」
裴響並不理會他的藉口,只道:「可以。不過,我要先兌換賭注。」
第90章 九十、初吻
白翎似笑非笑的表情凝住了,雖然早料到會有此一遭,但事到臨頭,還是讓他整個人默在了原處。
其實,應該耐心等待裴響的進展,還要裝出瑣事纏身、不得已才讓師弟搶占先機的模樣。但,大概出於無法抑制的好奇心,或者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心理,白翎一刻也不想多等下去。
他少見地跪坐著,幾乎算是正襟危坐,雙手藏在桌面下,已經緊張地揪在了一起。臉上倒還算風平浪靜,勉強端住了身為師兄的尊嚴。
白翎道:「好啊。阿響贏了,我肯定願賭服輸。」
他語氣也輕飄飄的,仿佛被裴響沉沉的視線感染,同化了微妙情緒。白翎把雙手按在桌上,稍許傾身,一時間風聲淡褪,秋蟬寂寥,只有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似蝶舞也似擂鼓。
白翎根本不敢看師弟的嘴唇,只與他視線膠著,緊緊地絞著對方的目光。他緩緩吸了口氣,見裴響一動不動,不免心生埋怨。
真是的,贏了賭約就可以這樣安然自若麼?好歹是事關二人前途命運的賭注——裴響不說話就算了,怎麼都不靠近一點?偏要他一個人拉近距離嗎?
白翎咬牙笑道:「阿響怎麼這樣不配合。」
裴響:「……」
裴響竟還不動聲色地退後半分,道:「配合什麼?」
少年人總是心思藏得極深,不過落在白翎眼裡,茫然、困惑、警惕,以及一點面對師兄時習慣性的聽之任之,一覽無餘。
白翎簡直要被氣笑了,索性雙臂撐在桌上,更加逼近,道:「你定的賭注,你問我什麼?」
裴響安靜良久,道:「我不是還沒說嗎?」
白翎拍拍桌面:「好!那你說。」
裴響:「……」
白翎:「你說呀!說不出口吧!」
裴響沉默,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白翎知道,這廝的恥度其實比自己高,總算奪回了一點拿捏師弟的快意,歪起腦袋問:「都這會兒了,你倒是知道害羞啦?賭注還要不要,嗯?」
裴響:「……當然。看來,師兄已經準備好兌現了。那麼,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