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則許久未見師弟批判的眼神兒了,十分懷念。於是本來沒有很想笑的他,情不自禁,笑得眉眼彎彎,還「嘿嘿」了一聲。
裴響閉了閉眼,道:「最終是如何解決的?托師兄去尋得解藥麼。」
「師兄大忙人哪有這功夫。再說了,要是被他知道我乾的勾當,還不替師尊把我就地正法?他會大義滅親的吧。」白翎吹著口哨,捏訣飛身,凌波下行。
他步入漩渦之前,回身微微笑道:「你放心,師尊好歹是化神期修士,一時片刻情難自抑罷了。不過,我聽見師尊喊一個人。這件事,天下只有他知我知。我在門外,他必然感應得到,但是沒忍住泄露了聲音,被我聽見……他後來對我下狠手,或許在考慮滅口?」
白翎頓了頓,道:「他在喊他的師尊。」
說罷,白翎豎起食指,指向頭頂。
正對嵌玉湖的上方,雷雲密布,電光閃動不休。
第95章 九十五、啟封
一句話如驚霆貫耳,裴響喃喃道:「此話當真?」
「咦,不信我?很嚇人對吧?千真萬確啊千真萬確,騙你我是是非道君!」
白翎的喊聲遠遠傳來,因為他人已經跳下去了。裴響緊隨其後。
靈氣與濕氣都濃到了可怕的程度,兩人的衣物被水意浸透,略顯垂感,又因漫長的墜落,持續飄飛在空中。
嵌玉湖比他們想像得深許多,湖底竟然隱藏著一片廣闊的空間。待重新腳踏實地,白翎仰頭看去,只見金燦燦的湖水如穹頂一般,罩在高處,吸聚了萬千靈光,交匯於一點——
正好落在一柄劍上。
一柄劍格處雕刻著鳳凰的仙劍,見有外人到訪,發出清越的鳳鳴。其劍身不如「花諭」,霜色透徹,亦不如白翎的「拂鈞」或是「涼紫」,明暗輝映,然而鐫刻的「暮春」二字,不知出於何人之手,與尋常的篆字劍銘不同,逆鋒起筆,張狂而不失秀麗。襯著較通常仙劍更顯修狹的劍形,以及銀白的劍色,竟有幾分古艷之意。
白翎抱臂端詳片刻,眉開眼笑:「我賭一個銅板,師尊的劍銘是老祖刻的。」
裴響:「……」
裴響現在聽見他二人出現在一句話里,便青筋微跳,沉下氣道:「不賭。」
「哎呀,不要對師尊形成奇怪的印象嘛!師祖幹了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可能什麼都沒幹,只是師尊單相思……再賭一個銅板絕對是單相思。師尊的脾氣沒人受得了!那比起來還是我們倆更大逆不道……」
白翎用胳膊肘懟了裴響一下,環顧四周,沒注意嘀咕最後一句的時候,師弟幽幽地投來一瞥。
裴響道:「比單相思更大逆不道的,是兩情相悅,暗通款曲。」
白翎:「……」
白翎好幾根碎發都豎了起來,不敢回頭,強裝鎮定地說:「我們在干正事,師弟。」
裴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似也看向了旁邊。
白翎心底冷汗直冒,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半個時辰之前,兩人還在全性塔的高處接吻。雖說他們你來我往、說了好些不明不白的曖昧話,但誰也沒將關係挑明。
今日快要過去,距大婚只剩下五日。
此事橫在他們之間,無人能輕易將其拋開。
忽然,裴響問:「師兄何必將師尊之事告知於我?多一人知曉,豈不是多一分危險。」
「啊?哦。」白翎回過神,「我想讓你知道,師尊不喜歡我也有他的道理嘛。我怕你以後護著我去頂撞他——怎麼說呢?我缺德我認,這事兒我的確幹得不地道,坑了他一把。師尊要出氣,我以後跟他慢慢斗就是了。但你不要摻和,聽見沒?」
裴響的神色緩和幾分,說:「……知道了。」
白翎拍拍他的腦袋,見師弟怔住,轉身去拔「暮春」。他剛已觀察了周圍,空蕩蕩別無他物,唯有「暮春」所插之處,畫著一道法陣,像井蓋一般。
不知師尊人在何處,獨留劍在。諸葛悟傳的話又沒說完,只能靠他們自己摸索了。
白翎第一個想法,就是把「暮春」拔出來。劍插在陣眼上,顯然大有作用。
但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劍身紋絲不動,陣法也未受損傷。「暮春」的劍吟聲飄忽幾分,好像在笑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