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小妖抖著腿跪下:「陛下息怒,實在是,域內與您屬性相合的冰系妖修,都已經送盡了……」
「真是不中用。」
永寒君一拂袖,無形威壓散開。
眾妖心驚膽戰,齊刷刷跪了一地。
「陛、陛下,這個是南風洞主親手獻上的寶物,冰屬相的極寒之體,請您檢驗……」執事妖滿頭冷汗,指向角落裡的韶幽。
聞言,眾妖紛紛跪伏著移道,將韶幽「讓」了出來。
少年跪在殿中,身量消瘦,色如冷霜。
直到與永寒君對視後,他才像活了過來,隱忍的怒氣如火焰,自那雙蒼翠的眸中噴涌而出,剛烈鋒銳。
永寒君定睛一瞧,雙眼微微睜大。
「……哦,韶幽?青雲師妹的獨子,你還活著。」
「托您一紙議和書之福,我白騰幽蛇全族葬送於仙妖戰場。」韶幽聲音滯澀,如泣血的殘琴。
後來我才知道,當年開戰,天庭一方勢頹後,曾脅迫青雲君與妖主議和。
母親假意同意,卻發動了一場奇襲。
最終,妖族大捷,而青雲君全家,卻被天庭推出來擋槍,除韶幽外全部殞命。
永寒君露出毫無笑意的笑。
一口雪亮白牙,森冷如鋼刀,仿佛下一刻就要吃人。
「不用謝我,你母親身為副君,眾妖王之首,卻私帶秘典,舉家遷徙天庭,是她背棄我、背棄整個妖族的命運在先,這都是你們應得的。」
她走近兩步,靠近韶幽,欲要捏他的下頜。
「呔!無德老妖太。」
我退去隱形術。
瞬間,龐大身形如黑雲蓋頂般,填滿了大半的洞府。
我怒氣沖沖:「也不看看你這寒酸的府邸,連養我一個妖都養不起了,飯都不給吃飽,你要生第二個出來一起餓肚子嗎?」
我還沒化形呢,可不能給她生二胎的機會!
「誰把這個混帳東西放進來了?」永寒君蹙眉,直接問責當值的面首。
「這……」對方結結巴巴。
「是我自己找來的,不關他們的事!」
我嚷嚷著,努力把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永寒君冷笑,左右環顧,發問:「青荔何在?他平素喜歡與這崽子待在一起,許久未見了,人呢?」
兩個妖寵對視一眼,惶惶然搖頭。
「我問最後一遍,青荔呢?」她加重了語氣。
所有人把頭低了又低,沒有人應聲。
永寒君這才施恩似的,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我僵住了,被她淬冰的眼神一凍,頭皮發麻,眼不自覺下移,身形龐大如我,氣勢也陡然下落。
「吐出來,阿淵。」她聲音沒什麼情緒。
我努力抬起頭,扛著壓力與之對視。
「吐出來。」她靠近兩步,周身寒氣靈壓逼人。
我睫毛裹上了一層霜,眼淚實在不爭氣:「不……」
「啪——」
永寒君抬手便是一個大耳刮子,用力極猛。
我往後飛出十幾米,口涎溢出,一個穿紅衣的面首被我吐了出來——不是青荔。
永寒君挑了挑眉頭。
我正試圖往逃跑,一隻蛟皮骨靴便踩在了我的觸手上,直接將我定住。
緊接著,噼噼啪啪,一個又一個巴掌落下來。
一個又一個的面首,也三三兩兩,陸陸續續,被我從嘴裡吐了出來。
足足有小百之眾。
都是曾派遣去照顧過我的「菩薩哥哥」。
離開獸口後,他們無一不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抽泣著,不時將驚慌的目光投向挨打的我。
終於,一個穿青黃色羽衣的面首,被我吐了出來。
他大驚失色,還未回過神,就被永寒君一把吸了過來,捏住脖頸,骨骼咔咔作響。
我哭得嗚嗚咽咽,身上的觸手全都伸展開來,顫巍巍去抓永寒君的衣擺——
「母、母親,你不能再吸了,再吸幾次,他們就變得跟虹紗一樣了,又老又丑然後要死掉……」
虹紗曾是頗得寵的一個……爐鼎,也是最開始起鬨叫我菜球的傢伙,資歷比青荔更老一些。
從他髮絲開始斑白,光潔的皮膚變得鬆弛、暗淡開始,就很少再來看我了。
我以為他只是病了,好轉後還會回來跟我鬥嘴說笑,但,青荔卻說他已經「不中用了」,很快就會被送出永寒君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