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小屋的節目組那邊,已經開始了下午的遊戲,他們現在回去,應該能趕上後半場。
如今的節目已進行到了第八天,白日任務也好,夜間任務也罷,其實都有比較強烈的情感傾向性。
據周育霖的了解,今天下午的白日任務,是和昨天夜裡要贈送的禮物相關。
譬如,自己送了沈離禮品卡,向節目組提交了他的禮物,那今天下午的任務,就跟這個禮物有關。
周育霖不是善妒的人,可錢行之是。
但周育霖當然不在乎錢行之,他在乎的是沈離。
於是周育霖沉吟良久,直到發覺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的二人,實在沒有主動說話的疑似,周育霖開了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沉寂:
「小離,我一會……的確是要送你禮物的,如果你實在不想要的話,我可以跟節目組說沒準備好。或者,我也可以把禮物送給新來替代楊至琦的那位嘉賓。」
沈離的目光淡淡瞥過了錢行之,錢行之面無表情,好像聾了。
沈離這才又向著後視鏡里,周育霖的眼睛看去:
「……其實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這次會來。」沈離不想吊著他,說得更是坦白,「如果我早知道,是會勸你不要來的。」
周育霖苦笑:「那天打電話的時候,我本就想親口徵求你的意見——那天晚上是最後的後悔時機了,其實我也是上頭了,沒考慮清楚。」
沈離:。
「上頭」二字用得秒。
為什麼「上頭」,怎麼會「上頭」,在坐的三人心知肚明,也用不著挑明了。
只不過最尷尬的是沈離,微尷尬的是周育霖,錢行之則腆著張臉開車,哼了一聲,感覺很良好。
「……現在看來,這個選擇的確是做錯了,可我不後悔,」周育霖的聲音很溫柔,有點真情表露、臨別「遺言」的疑似,也不怕錢行之聽,繼續說:「我最後悔的是當年,沒有早一些認清自己的心意,早一些追求你。」
這話一落,沈離的確是有些為難地撇開了眼,沒再往後視鏡里看。
就聽駕駛座的人嗤笑一聲:
「嗤,早也沒用,」錢行之說,「沈離的理想型又不是你。」
周育霖面對錢行之的挑釁,只覺得煩躁和無奈,他不想跟錢行之吵,沒意義,沈離還尷尬,但他也的確怨恨當初分班,不是自己和沈離分在一個班,讓錢行之近水樓台先得月。
不過木已成舟。
自己這遭到節目裡來,親眼來看,仍能分辨出沈離的心在這七年期間,仍未從錢行之的身上徹底離開,因而自己的爭取不僅全部無意義,甚至還變得可笑。
如若在沈離明確的拒絕下,還要這麼繼續下去,無非是把場面鬧得更難看,充當第三者罷了。
既已知曉了沈離的態度,於是思忖再三,周育霖還是決定放棄繼續在節目上,向沈離贈送禮物,如託孤一般,對錢行之說:
「無論小離的理想型是不是我,也請你照顧好小離。」
錢行之:?
「你這話說得倒是挺好的。」
「嗯?」周育霖第一次聽錢行之誇他,「好在哪裡?」
錢行之說:「好就好在挺好笑的。」
周育霖:。
錢行之:「沈離是我老婆,我不知道好好照顧他?用你操心?」
「哦,」周育霖沒想到錢行之竟然還這麼幼稚,這麼愛給他拱火,也漸漸開了嘲諷模式,「那你把他照顧進醫院,你把他的腿照顧斷,胃照顧壞,還要他來遷就你的情緒?照顧到離婚?」
沈離原本蹙著眉頭一直沒說話,但聽周育霖說到這處,便不得不打斷:
「老周,」沈離的語氣有一些冷,「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是幼兒,不需要另一個成年人為我的腿也好、胃也好的負責——我和錢行之之間的事情,是我們兩人的私事,你就不要再說了。」
沈離這話說得,遠近親疏瞭然。
周育霖的面色已然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他和沈離相識三十年,很少聽沈離對他以這種語氣說話。
不過好在,他望了眼錢行之,錢行之也並非勝利者的姿態,而是真真切切地將那些話聽進了心坎里,正面色陰鬱地皺著眉。
周育霖這才苦笑一聲,放下心來——
他並不覺得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到底有什麼錯。
畢竟如果沈離跟他結婚,自己只會成為沈離最堅強的後盾,而不是像錢行之一樣,分不清矛盾主次、輕重緩急,一而再再而三地耽誤沈離的工作,還要沈離邊哄邊愧疚。
「小離,你討厭我都沒關係,」周育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對著後視鏡里,那兩雙都沒有再看他的眼睛,有些執著地講,「我只希望他對你好一點,可我覺得,他或許做不到給你幸福,就算是不考慮我,我也希望你不要只依靠多巴胺和荷爾蒙的驅使,便再一次做出草率的決定。事緩則圓,人緩則安,人生還有好久呢,不是麼?」
周育霖話音落下,良久,前座的二位卻沒有一人回答。
他們二人的相性問題很複雜。
經年累月的習慣問題,就算是知道了彼此的弊病在哪兒,也沒可能在一朝一夕里改好,哪怕中間隔絕了脫胎換骨的七年,如今相見相處不超過10天的時間裡,卻也有了好幾次激烈或不激烈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