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葉姜問,她也有點好奇。事實證明,鎮民拼命一搏,這不是可以推翻護衛隊的嗎?那麼之前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第二代了。」
「什麼?」
「現在的護衛隊是第二代了,是十六年前推翻了上一代的護衛隊後成立的。」花鈴諷刺地說道,「上一代的統治持續的時間不長,一年都不到。」
是的,這個小鎮不是第一次出現權利隊伍,第一次出現後沒過多久,鎮民就受不了了,揭竿而起推翻了對方,現在的護衛隊是第二代。
因為經歷過了一次,所以明白,反抗得來的安寧只是一時的,而壓迫是長久的。在這個封閉的小鎮,沒了第一代,會有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還要反抗呢?
「不過只是徒勞。」花鈴說。
只要牆還在這裡,只要他們還在這裡,就永遠不會自由。
最根本的原因是,這裡的人、物、時間、空間都是停滯不動的,沒有流動感,所以生亂是遲早的。
葉姜:「……」
水嶺鎮原來還有這樣的歷史,難怪鎮民們壓制了護衛隊之後並不覺得喜悅。
那麼問題又繞回來了——
鎮民為什麼不選擇離開?
明夏過來了,她傷得不輕,但脊背挺得筆直,短短几個月,她的氣質和學生時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變得越來越堅定,可以獨當一面為民眾扛起責任了。
「老師。」明夏朝葉姜打招呼,打斷了葉姜的思考,葉姜抬手給她治療,後者眸光閃了閃沒有拒絕,挺直的背微微柔軟放鬆了一些,泄露出一絲孩子氣。
明夏感慨護衛隊的惡行,感慨異控局每年都會前來拜訪,竟然被護衛隊隱瞞了過去,讓人在眼皮子底下犯下這等惡事。
葉姜突然問:「政府不允許水嶺鎮的鎮民出去?」
明夏一頓:「據我所知沒有。」
她斟酌著道,「政府把改造人集中在一起讓他們建鎮,這其實是一場救助,而不是限制。」
所以鎮民如果真想出去,是不會被制止的。
葉姜說「哦」,搞不懂了,花鈴說有鎮民出去了又回來了,她還在想是不是他們出去後被外面的人發現了然後趕回來了,原來不是。
既然高牆並不能物理上阻攔鎮民的跨越,又沒有附加政府和護衛隊的限制,那麼他們……
「治癒師還在想我們這些人為什麼不離開小鎮?」花鈴突然插嘴,葉姜和明夏的對話沒有避著人,花鈴都聽見了。
葉姜看向花鈴,用眼神詢問為什麼,她是真的好奇了。
花鈴看著高牆一點點被修復,眼波晃動,她說:「治癒師大概忘記我說過的話了,我說我們建立最初建立高牆是為了什麼。」
葉姜被勾動了一點記憶,還沒理清,花鈴便道:「治癒師,我給你講個小故事吧。」
花鈴講,鎮民袁德幾個月前走出了水嶺鎮,他一路向前,朝著附近的城鎮前去。快進城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對同樣想去城裡的男女,他們正在被一個污染者攻擊,兩個人不敵,差點就要死了,袁德想也沒想就出手救了他們。那對男女反應過來他們躲過一劫了,驚喜地看向救下他們的恩人……
「他們驚叫了一聲,捂頭躲避,看著袁德的眼神驚恐又戒備。」
「後來他們跟袁德道謝了,謝謝他救了他們。」
「然而下意識的反應是最傷人的——這兩個人……他們怕袁德,明明他救了他們。」花鈴面無表情地訴說。
「那天袁德目送著被他救下的男女走進城裡,自己卻沒有再往前走一步。他看著前方被高牆保護起來的城市,看見了對自己的拒絕。」花鈴說,「他回來了,回了水嶺鎮。」
跟其他所有試圖走出水嶺鎮的鎮民一樣,最後都沉默地回來了。
葉姜:「……」
她忽然想起了她來水嶺鎮的第一天,當時她也在鎮子外救了一群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花鈴道:「治癒師忘記了,我們最初建立高牆,其實是為了隔離外面的歧視。」
鎮民也忘記了,所以他們想出去。
但外面的人沒有忘記。
改造人身上帶著黑色的標記,一眼便能區別,外面的人一直記得,一直恐懼著他們,一直排斥著他們。
水嶺鎮的高牆之內是壓迫,而高牆之外是更深的壓迫,更加不得自由。
內部生亂固然可怕,但外部的眼光更加讓他們不能忍受。因為外面是對改造人的根本進行了否定,他們否定他們是健全的人。
只有小鎮是他們的歸屬,只有這裡可以容納他們,所以他們會幫著護衛隊隱瞞異控局來的訪問者,他們害怕失去這個容身之所,說到底,異控局的也是外面的人。
「不是改造人,就不能跟我們感同身受。」花鈴最後這樣說道,葉姜和明夏都沉默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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