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夫人方一下轎,張月盈便如雛鳥投林般撲上前,輕輕抱住了楚太夫人。
「快讓我瞧瞧。」楚太夫人眉眼含笑,細細端詳著自家孫女。只見張月盈雙頰紅潤,氣色甚佳,身著一襲妃色長干寺外衫,下配同色褶裙,衣袂輕揚,倒也顯得端莊得體。她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這身打扮倒也還算妥帖。」
「祖母好。」等祖孫倆簡單敘完話,當了好一會兒背景板的沈鴻影出聲,和張月盈一人一邊扶著楚太夫人。
張月盈指著前頭的院子,介紹道:「既然接了祖母來,阿盈想著和您住得近些,便擇了這處院子,另取了名字還叫山海居。」
長興伯府的山海居是不可能再回去住了,只能在襄王府里再安排一個。
楚太夫人抬頭,眼前的院門用新漆重新刷過了,最上面楠木匾額高懸,上書幾個大字,筆力遒勁,風骨凜然。
沈鴻影順著楚太夫人的目光望去,見她的視線久久停留在匾額上,便微微一笑,輕聲道:「這字是我所書。」
楚太夫人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字如其人,果然不俗。」
說完,由張月盈陪著跨入了院內。
屏退左右後,楚太夫人端起一盞剛沏好的六安瓜片,輕抿一口,潤了潤喉,這才抬眼看向張月盈,淡淡道:「你今晨做的事,祖母都聽說了。」
張月盈道:「那祖母覺得如何?」
「行事激進,直接將自己暴露人前,十分不智,但……」楚太夫人故意停頓了少頃,勾得張月盈七上八下,「這一舉堂堂正正,沒有失了你父母風采。他們若泉下有知,定會為你驕傲。」
張月盈忽覺頭頂一沉,抬眸見楚太夫人一如往昔那般溫和地撫摸著她的發頂,眼中泛起了點點濕意。
張月盈還沒傷感一會兒,就聽楚太夫人繼續問道:「我明明給你送了十三個證人,怎麼只送了八個出去?」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小黃伯可比二叔父難處理多了,阿盈和殿下合計過了,先將二叔父的罪行擺在明面上,正好等著魚兒咬鉤。小黃伯若上鉤,我們就藉機把他的事公之於眾。若不上鉤,和他有關的證據我就慢慢往外放,自會一點兒一點兒地把小黃伯他們逼急,急中出錯,自會有有機可乘。」
張月盈未曾言明的是,成王如今局面並不明朗,大黃伯手握西山大營,私下頻頻與守衛宮禁的將領相交,幾乎是蠢蠢欲動。而沈鴻影的盤算便是將他們逼得越狠越好,大黃伯等人若倉促動手,準備不足,反倒能將傷害降至最低。
故而,京畿之地不久後將有一場大亂,京郊別院並不安全。張月盈思慮再三,遂將楚太夫人接至襄王府安置。雖然屆時襄王府必然處於亂局中心地帶,但已有的府兵和私下養出的暗衛足以護衛襄王府,京郊趁機四處劫掠的流寇才最為麻煩。
楚太夫人是何等人,自張月盈的語氣里亦能猜出一二,握著孫女的手道:「你萬事要小心。我今兒便做了主,把晨風交給你,雪客一家子也進京了,有她們在你身旁護著,我也放心些。」
「多謝祖母。」張月盈沒有理由推拒。晨風和雪客連帶著她們的徒弟均是武藝高強之輩,正是她需要的。
夜色漸沉,西風吹得梅枝颯颯作響,滿園臘梅花香翻湧。
陪楚太夫人用過晚飯,張月盈自山海居出來,轉頭便回了浣花閣。沈鴻影早已靜候在房內,手拈一枚白子,目光凝於棋盤之上,昏黃的燈光流淌在他身上,襯得青年眉目愈發沉靜,繾綣綿長。
張月盈幾乎不忍心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輕柔的腳步聲入耳,沈鴻影知曉張月盈回來了,抬首望向門口:「阿盈,祖母飯用得可好?院子裡的擺設布置可還合她老人家的意?」
張月盈撩開隔斷的珠簾,笑道:「你倒是比我還關心祖母。」
「我這個做孫女婿的自然要體恤她祖母。」沈鴻影將棋子擲到一邊,拉了張月盈在身旁坐下,「再說了,若無祖母,何來阿盈,是我該謝她老人家才是。」
「平嘴滑舌。」張月盈嗔道,眼波流轉,瞪了沈鴻影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顯然口不對心。
窗外檐角掛著一輪新月,清輝灑落,院外空明。
兩人相依溫存片刻,張月盈倚在沈鴻影懷中,指尖輕輕摩挲著他袖口的暗紋,問:「都安排好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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