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箐的神色已然恢復了正常,道:「這是若谷的女兒吧?他當初還畫了一幅畫像來跟我們炫耀,那時候你可還沒出生。沒想到卻真被他給料中了,你和畫像上長得可真像。」
若谷便是張月盈之父張垣的表字,昔年舊友與他相交時,多以此稱呼。
張月盈清楚徐崇箐所說的畫像便是祖母當初拿給她的那一張。
她只覺眼中一股澀意,一滴清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讓……徐山長見笑了。」張月盈拈著手絹輕拭眼角。
徐崇箐道:「子女思親,乃人之常情,有何可怪的?更何況你令當年真相大白,若谷不至抱憾而終,九泉之下他與令母亦能安息了。」
他轉而警告沈鴻影:「我與若谷相交多年,你若必欺負了他家姑娘,我必饒不了你。」
沈鴻影與張月盈相扣的手指握得更緊了些,語氣堅定:「我待阿盈,此心不渝,至死方休,必不會有那一日。」
張月盈眸光微動,看向沈鴻影,發出一聲低喃:「我信渺真。」
徐崇箐見兩個孩子這般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千言萬語只化作一聲長嘆。
「罷了,罷了。」
他從袖中掏出兩枚貝殼,貝殼上穿著簇新紅繩,下方打了漂亮的同心結,正是一對。
「這便當是我補給你們的新婚賀禮,是簡薄了些,但也是我這個做老師的一番心意。」
沈鴻影接過,輕輕摩挲貝殼表面,手指忽而一滯:「老師,這貝殼……?」
徐崇箐笑笑:「儋州來的。定居京城這麼久,我也有十餘年沒回過故鄉了,都快忘了海邊的浪花是怎樣洶湧,海音是如何澎湃了。」
張月盈頓時只覺手中之物的重量瞬時沉了又沉。
她求助似地抬眸看了沈鴻影一眼,只聽他低聲道:「收下吧,老師並不差這一塊貝殼。」
張月盈又鄭重地同徐崇箐道了謝。
遠處鼓樓傳來聲聲鼓響,低沉幽遠,驚起了宮闕間棲息的鳥群。
恍惚間,眼前青年的面容逐漸與故人重合,徐崇箐拍了拍沈鴻影的肩膀,正色道:「這鼓響了,宴就要開了。渺真,你可莫要讓她失望。」
說完,徐崇箐坐回了席位,重新與旁邊的翰林學士攀談起來。
張月盈聽出徐崇箐最後囑咐沈鴻影的話頗為微妙,但又不明其中緣由,整個人顯得懵懵的。
兩人落座後,沈鴻影同她咬耳朵道:「我當年病後,身體虛弱,宮裡的學士不敢教我,幸虧老師將我收歸門下。此後,我便跟著他在長青書院長住。我也曾好奇過老師為何待我這般好,直到那一日——」
徐崇箐醉酒,年幼的沈鴻影闖入了他的書房,看見了一屋子的女子畫像。畫像中女子的面容皆被毀去,但又都是同一人,從筆觸間隱隱能夠感覺到執筆人對畫中女子傾注了極深的情感。
而徐崇箐面頰熏紅,伏於桌案之上揮毫潑墨,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仕女容顏,又驟然毀去。
沈鴻影僅僅偷瞄了一眼,便將畫像記在了心中,而沒過多久他便在東山寺見到了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我並不知老師與她有何等交集,只知曉老師來自儋州,而她也曾隨父流放儋州多年。」沈鴻影若有所思。
忽然,袖口輕輕一動,垂眸見張月盈正扯著他的衣袖:「不論緣由,徐山長待你均是出自本心,不是嗎?」
「嗯。」沈鴻影微微頷首。
隨著銅管樂起,皇親貴戚們打扮得珠光寶氣,按照品秩高低依次入座。片刻後,鐘鼓齊鳴,皇帝登臨御座,頭戴長耳襆頭,明黃禮服加身,威儀天成。
霎那間,群臣俯首,聲呼萬歲。
張月盈偷偷抬眸,卻覺皇帝的身體並不像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好,扶著龍椅微微發顫的手已經出賣了他的虛弱。
「平身——」福寧殿大總管崇源高呼一聲,眾人起身歸座。
諸葛學士出列,展開一卷七色聖旨,朗聲念道:「門下。朕膺昊天之眷命……」
這一大長串文字無非是歌功頌德,讚美皇帝如何如何英明,帶領國朝走向光明的未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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