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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的頭靠在膝蓋上,無聲注視著他。

與外表相比,沈晝的身材其實成熟得多。肌肉緊實而不突兀,穿著衣服只顯得修長,脫下衣服才露出分明而流暢的肌肉線條。

這是華燈頭一回看他褪去外袍的模樣,之前哪怕在馬車上,他也是和衣而眠,包裹得嚴嚴實實。

從來沒像今晚一樣,他的中衣大敞著,麥色肌膚從衣衫下裸露出來,鎖骨的陰影和寬闊的胸膛暴露在月光中,流淌著漣漪似的光澤。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吁出一口氣後,五指插入發間,粗魯地朝後捋了一把。

隨著他的動作,長發從臉頰散落,喉結滾動,肩背舒展,腹肌更是若隱若現,直讓華燈看得挪不開眼。

這肩頸,這腰腹,這長腿。

嘖嘖。

「再看就把你師兄叫回來。」涼涼的話語打斷華燈自以為隱秘的偷瞄。

她發出不滿的譴責:「小氣鬼!」

「你不小氣,你脫一個我看看。」沈晝輕嗤了聲。

「是你自己大半夜穿成這樣,你不守男德。」華燈大聲叭叭。

沈晝懶得和她爭辯,只以不屑的眼神將她上下打量了遍,仿佛在說:那你呢?

華燈低頭看了眼,發現她確實也沒好到哪去。

睡前服服帖帖的寢衣因為和段譯的爭執,腰帶鬆了一半,雪白的肩膀要露不露,領口直接敞到胸前,露出鎖骨下醒目的小痣。

「不許看!」她捂著胸口瞪了眼,飛快把衣服收拾好。

沈晝收走仙劍,抱著胳膊評價:「小氣鬼。」

華燈理直氣壯:「我是你僱主,我說了算!」

沈晝微挑下眉,不置可否,只揚手道:「走了,沒事別叫我。」

轉身的同時,眸底血色如潮水退去。

被她打岔幾句,方才強行中斷功法造就的魔氣竟然悄無聲息地消散,比他之前冥想半個時辰還要有效。

回去再重新打斷一遍試試。

然而華燈叫住了他:「不要,我一個人睡害怕!」

沈晝回眸,掂了掂手裡的劍:「半個人睡不害怕,我可以幫你。」

華燈一口氣梗在喉頭,半晌才憋出實話:「你走了,萬一又有人來怎麼辦?」

她強調:「我受不了刺激,真的會死人的。」

沈晝一臉莫名,說:「那就死吧。」

華燈閉了閉眼,已經不對他的同情心抱有什麼期待,圖窮匕見:「總之我不要一個人睡!」

沈晝恍然大悟,面色依舊淡淡,腿卻誠實地退後了一步。

華燈:「……」

總覺得沈晝那眼神在說:你好,請不要覬覦我的清白。

她嘗試狡辯:「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屋子很大,我再給你買張床嘛。」

沈晝:「呵。」

華燈雙手合十:「拜託啦,我一個人睡真的很害怕。」

她說得可憐巴巴,沈晝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變化,像是神遊天外。

隨著他的沉默,華燈逐漸從「給你加錢也不行嗎」,變成「隨便你吧,其實我也沒有很需要你,笑死」。

也許是被她的破防語錄逗樂,沈晝的神色終於有了點變化,眼眸重新落到她臉上。

四目相對片刻,他悠悠地說:「加錢可以,不過今天就……」

「今天你就先打地鋪!」華燈立馬接上。

「你打地鋪。」沈晝心平氣和地說。

華燈:「……你平時不是風餐露宿都習慣了嗎?」

沈晝:「所以現在我更應該好好享受。你打地鋪。」

華大小姐忍了又忍,最後還真就忍了下去:「好,既然你願意這麼狠心,那就我打!」

沈晝動作利落地拿了床被子上榻:「我願意。」

華燈忍辱負重,灰溜溜抱著被子下床,有生以來第一次,打起了地鋪。

……

兩刻鐘後,華燈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毫無睡意,翻身打量床上的人影。

他盤腿坐著,五心朝天,側對床沿,周身靈氣運轉,身前小小的心劍忽明忽暗。

華燈內心咆哮:在哪卷不是卷,不想睡覺就把床讓給她啊!

可畢竟是她強留人家,這話不好說出口,只能暗搓搓試探:「沈晝,你平時都不睡覺的嗎?」

沈晝沒睜眼:「不睡。」

華燈驚奇地揚眉:「一直練功,從來不休息?」

沈晝:「嗯。」

華燈:「那你也沒什麼娛樂愛好?」

沈晝:「沒有。」

華燈:「除了練功真的什麼都不幹嗎?你看我每天——」

沈晝:「閉嘴。」

華燈:「哦。」

原本她還想問問劍修都這個慘樣,是不是容易得心理疾病,現在看來不用問了,肯定是多少沾點。

又過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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