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邊哼邊說:「沈晝,我好像生病了。」
他說:「我知道。」
華燈迷迷糊糊地問:「那怎麼辦?」
沈晝盯著微波蕩漾的溪水,手指漫不經心朝上面敲打了兩下,可這次沒有魚兒蹦出來。
收回手,他說:「來參加仙門大比的修士有兩千多名,你可以挑一個雙修。」
「我不要……」華燈聞言抖了抖,尾音帶著顫慄,幾乎稱得上恐懼,「我不想,我不想……」
不想和劇情一樣,變成真的爐鼎。
沈晝看著她,說:「那我可以殺了你。」
這陡然的一句話激得華燈短暫清醒,她懵懂地抬頭,只見沈晝面色平淡,好像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
可華燈卻從那平淡的眼神中感受到,他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把死亡當成一種解脫的手段。
華燈嘴一扁,更委屈了:「可我還不想死。」
她拖長聲音道:「你想想辦法嘛。」
見沈晝不說話,她伸手兩根水淋淋的手指,捏著他的袖子晃了晃。
「你幫幫我嘛,沈晝,你肯定有辦法。」
沈晝看著她的眼眸,那裡有他的倒影,他不喜歡,所以伸手蓋住她的眼睛。
睫毛從他手心一下一下划過。
他靜靜地沉思著,忽然神識感應到外面有兩個人正在接近。
他固然可以把這兩個人趕走,但這裡終究不是能待的地方。
鬆開捂著華燈眼睛的手掌,他深深擰眉,頭一回明白什麼叫「燙手山芋」。
手裡這隻山芋倒不燙,冷得要命,還會一臉理直氣壯地看他,根本沒有求人的自覺。
沈晝不咸不淡哼了聲,抬手摁下她的腦袋,將她從水裡打橫抱起。
華燈發出「哇」的一聲,緊緊勾住他脖子。
沈晝動作一滯:「放手。」
「放手我就掉下去了!」華燈抱得更緊。
他意味不明地睨了華燈一眼,到底沒把人扔下去,帶著她消失在原地。
華燈好奇地睜大眼。
她第一次跟著沈晝瞬移,發現他的瞬移術和掌門完全不同,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傳送走了,堪比電影切鏡頭一般自然。
他們來到一座宮殿裡,華燈不認識,也沒有心思去認。她頭腦昏昏漲漲,雖然努力去看,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沈晝大步朝前走去。
殿裡燭火通明,一路上紗幔無風自動,在場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得不輕,戰戰兢兢跪下。
沈晝喝道:「出去!」
人影一下子消散,金碧輝煌的宮殿變得空空蕩蕩。
只剩一個人還在原地。
黑髮紫眸的青年滿臉不可置信,幾乎是跳出座位,瞪大眼睛打量。
大陽打西邊出來,他居然見到沈晝帶著一個女人回來!
那女人蓋著他的外袍,被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如墨的烏髮和一截細弱的足踝。
兩根纖長的手指抓著沈晝的領口,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裡,別提有多親密。
雖然沈晝看上去有些莫名的暴躁,但今澤還是衝上去道:「餵你幹嘛?強搶民女啊?你還是不是人!」
噗呲——
滿殿燭火向一側壓倒,火舌驟然熄滅,黑暗中冷風襲來,今澤渾身一輕,被掃飛了出去。
他砰然落地,激起滿身灰塵。
大門緩緩閉合,外面傳出今澤憤怒的吼聲:「沈晝我日你大爺!」
咔嗒。
殿內徹底安靜下來。
沈晝按了按懷裡亂動的少女,信步朝更深處走去。
……
左護法匆匆趕來時,吃了一驚。
「少主,您怎麼在這?」
只見大殿外,今澤孤零零蹲在角落,整個人蒙滿陰影,看起來十分落寞。
他抬頭,語氣滄桑:「我被趕出來了。」
左護法下意識朝旁邊的宮殿看了眼。
撫仙殿,前任教主的居所,雖然自他死後一直空懸,但今澤偶爾會進來住兩天。
能堂而皇之把今澤趕出去的,只有那個人。
左護法頓時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