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生氣了。」他把木蜻蜓塞到女孩手裡,小聲說,「我說錯了,爹爹最喜歡你了,他還總念叨著要給你買新衣裳。」
「……真的?」女孩這才回頭,沒有扔掉木蜻蜓。
「真的!」沈晝用力點頭,用他編造的謊言安慰妹妹,「所以你不要不高興了,我們再去看畫本吧。」
那一幕從腦海里掠過,正如現在一樣。
陳曦把一隻沾滿鮮血的木蜻蜓送到他手中,朝他說:「別再難過了。」
「……」
「好。」沈晝答應她。
他不會難過的,沒什麼可難過的。
只是看到陳曦浸滿血色的雙眼,他又回想起母親死不瞑目的樣子。
他說:「睡吧。」
然後蒙住陳曦的眼,為她唱起安眠的歌,讓她安息。
他小的時候,母親時常唱起這首歌,自然也給陳曦唱過。可後來顛沛流離,陳曦再也沒聽到過,只有他記得。
陳曦睡了過去,他的手掌感受不到呼吸起伏,卻一直這樣抬著,歌聲也沒有停下。
殷則京呆呆地跪坐著,似是在聽他的歌,又似乎沒有。
忽然,他們都聽見白鶴的叫聲,悽厲地穿透雲霄。
殷則京一下子醒了,他低頭,抱著陳曦起身。
一言不發,帶著陳曦遠去。
「殷則京,你做什麼?」沈晝怒聲道,「她是我妹妹,你把她還給我!」
殷則京頭也不回:「我已經成全了她一次,現在也該成全我了。」
沈晝追了上去,可不管他用什麼法術,永遠都比殷則京差一步。
這一步是實力的差距,是天塹,不可逾越。
殷則京扯出一個笑,回首望來:「阿晝,我會找到天機玉,讓她活過來,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晝的劍氣劈向他,混淆著憤怒的話語:「讓我去!你給我滾回殷家!」
殷則京仍然只是笑,笑著走遠了。
「殷則京,回來!把她還給我!!」
……
等沈晝找到他時,他已經飛至東海上方。
殷則京:「他們說天機玉就在這裡,那便讓我來闖一闖吧。」
沈晝:「你是在送死……」
他罵了人生的第一句髒話,然後說:「我和你一起!」
殷則京卻搖頭:「你和我們不一樣,你得活下去,你是真正的天才,你的命比所有人都有價值。」
沈晝抵著頭,喃喃道:「不一樣……我到底有哪裡不一樣?我也可以和你們一起!」
殷則京後退一步,說:「你走吧,沈晝。」
麒麟獄成形,他躍入其中,只留最後一道劍氣攔住沈晝,將他送回岸邊。
……
「華燈。」
華燈聽到一個聲音在叫自己。
她正急於去看後面的事,驟然被叫醒,還處在極度混亂中,脫口而出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話剛說完,就對上熟悉的眼睛。
沈晝站在她面前,摸著她的額頭,說:「還沒燒壞。」
華燈:「……」
她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我好得很,你幹嘛老詛咒我!」
沈晝半點不客氣地捏住她的臉:「再說就把你丟出去。」
華燈朝他齜牙咧嘴。
「我說。」蹲在一邊的殷則京舉手,「有沒有人在意我一下?」
華燈悚然驚醒,趕忙逃出沈晝的魔爪,尷尬地清咳一聲,說:「抱歉啊,我好像不小心看到了些東西。」
「哦沒事。」殷則京滿不在乎地擺手,「我光輝的人生無懼展示。」
華燈笑起來,到底按捺不住,問他:「所以後來……」
殷則京攤手,無奈地說:「不知道,我只是一縷神識,記憶也不完整。」
旋即話鋒一轉,手也指向沈晝,笑著說:「你倒不如問問他,他肯定記得清楚。」
沈晝淡淡地說:「後來沒什麼,你銷毀雷劫,拯救了天下萬民。」
華燈附和:「對,你的事跡一直被歌頌,所以我們才會來這裡。」
殷則京說:「不愧是我,還有呢?」
沈晝說:「還有,你找到天機玉,復活陳曦,度過了很幸福的人生。」
殷則京說:「是嗎?這可太好了……那你呢?」
「……」
「我也很幸福。」沈晝說。
第66章 新的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