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陰雲遍布,太陽不見蹤影。地面上,修仙者大軍正對沈晝一人,以一名灰衣男子為首,皆是仙劍出鞘,怒髮衝冠的姿態。
華燈仔細聽了下,灰衣人咆哮道:「你欺人太甚!當了魔教的皇帝還不夠!難道想當九州的皇帝嗎?!」
面對這些人的質問,沈晝眉頭都沒動一下。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似笑非笑說:「我可以不當。」
這根手指稍稍往下一壓,強大的威壓就席捲全場,灰衣人額頭冒出冷汗。當手指壓到底時,所有人都撲通跪了下去。
「——但你們不能不跪。」
灰衣人是最後一個跪下去的,可他到底也跪了,渾渾噩噩抬不起頭。
他本身就是渡劫期的高手,身後更是聚齊修仙界大能。
可他從前竟不知曉,原來渡劫期與渡劫期,亦有天壤之別。
華燈趕到人群邊緣時,沈晝開始殺人了。
最高階的傀儡術,足以令任何人自尋死路。無需他動手,地上的人便相繼自爆。
血肉越濺越多,不知誰的斷臂落到灰衣人頭上,他終於扛不住,低喝道:「住手!你不就是想要我們割地賠償嗎?我給你!幽州十二城,全都讓給你!」
沈晝止住法術,盯著他看了看,忽而撫掌大笑。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要你們的地盤?」
灰衣人驚愕抬頭。他們都如此屈辱地跪在他面前,可他居然說,他不要了。
華燈走到一半,遠遠望了眼,便見那灰衣男目眥欲裂,臉色綠得發慌。
他身旁有一個模樣稚嫩的少年,少年見狀,揚聲問道:「你不要地為什麼打我們的人?」
沈晝略略回憶了番:「你說那個什麼真君?」
少年道:「我們就是來給真君報仇的!」
沈晝輕描淡寫說:「你口中的真君無故傷了我的屬下,我就把他大卸八塊,禮尚往來。」
聞言,少年沉思片刻,轉頭認真道:「爹,我覺得他沒做錯,咱們回去吧!」
灰衣人兩眼一翻,氣暈過去。
華燈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出來,才發覺這一聲笑著實不妥,除了風聲,全場靜得針落可聞,所有人都在看她。
連沈晝也看著她,莫名地跟著笑了下。
他說:「過來。」
華燈就來到他身邊。
他似乎厭倦殺人的遊戲,頭也不回,帶著華燈向宮殿走去。
可這時,那灰衣人又蹦起來,以劍指天道:「你別以為自己有多厲害!我們已經找到你的弱點!」
華燈不解,他哪來的自信?她都不清楚沈晝的弱點是什麼。
可馬上她就發現,這人說的居然是真的。
隨著他的劍氣迸發,天上烏雲散開,日光瀉落,光芒灑照在沈晝臉上,竟留下灼燒般的痕跡。
他蒼白的肌膚,寸寸裂開黑煙,不斷癒合又不斷出現。
而他渾不在意,對著華燈道:「你為什麼這麼吃驚?」
說罷,笑了一笑,淡淡地說:「也對,他轉世之後,必定會放棄修魔,以免像我一樣。」
「如果他是魔修,你這個正道人士,也不會當他的道侶。」
華燈總算從震驚中回神,立刻開口道:「我不是……」
沈晝卻無視她的話語,徑直回眸,揚手召出一柄仙劍,仙劍如掠無人之境,轉瞬斬首上百人。
幾息時間,血肉橫飛,屍骨滿地。華燈記得這把劍,沈晝管它叫「寶貝一號」,她曾經親手握過。
遍地殘肢上,只剩一個活口,就是那少年。
沈晝隔空將他拽過來,對華燈說:「你來殺了他。」
華燈搖搖頭,推開他遞來的劍:「他是你的仇人,不是我的。」
沈晝笑:「你不是我的道侶嗎?我的道侶,竟然不願意為我殺人。」
華燈揚起下巴:「現在想承認我是你的道侶?我還不認呢。」
沈晝沉著臉:「你說什麼?」
華燈說:「我說我不認了!」
沈晝轉頭踹了少年一腳,罵他:「蠢貨!你爹死了你不傷心?」
少年莫名被踹,仰頭「啊」了一聲,呆呆地說:「那是我義父,像這樣的義父,我還有三個。」
華燈:「……噗。」
鑑於場面不合適,她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沈晝看了她一眼,神情依舊是冷的,低頭厭煩地道:「滾!回去告訴他們,再敢來紫陽教,我就把幽州、雍州全打下來。」
少年掏出紙筆:「義父,您能寫下來嗎?我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