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從腦中一閃而過,如飛掠水面的蜻蜓,只留下淺淺漣漪,飛快消散無形。
華燈茫然地仰頭,天灰濛濛的,她許久沒有動。
今澤上前一步說:「教主,有什麼吩咐?」
華燈這才回神,恍然道:「我不喜歡雨天。」
她腦海里划過一個畫面。
似乎也是一個雨天,她懶得出門,賴在床上不起,有一隻胳膊搭在她腰上,將她錮得很緊。
她半睡半醒,去拍那人的手背:「唔,你做噩夢了嗎?」
片刻,手臂微微鬆開,低沉的聲音說:「沒有,繼續睡吧。」
然後她就繼續睡了過去。
那個人是誰呢?
為何她沒有睜開眼睛,看看那人的模樣?
「教主。」
「教主?」
油紙傘不知何時落地,華燈撿起傘,發現雨也停了下來。
「我又在發呆嗎?」她邊收傘邊問。
今澤沉默。
「我剛才說什麼了?」
「你說不喜歡雨天。」
「哦,對。」
華燈莞爾一笑,語氣輕柔:「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每次下雨天,都很餓很餓,可是吃東西也沒有用。」
她轉過頭,說:「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就像少了根肋骨一樣。」
今澤低聲說:「……屬下不知。」
華燈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周圍突然響起喧譁聲。
一大群魔修冒出來,分不清是那些門派的,大概都是不服從紫陽宮管教的。
「又是來殺我的?」她會意,並不緊張。
今澤點了點頭,說:「請教主先回宮,屬下會派人解決。」
華燈相信他有這個能力,這些年她幾乎不曾殺人,今澤總是解決得相當利落。
不過今天,她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隨手一彈戒指:「烈天,去。」
戒指聞聲化作長劍,奔向四周埋伏的魔修。
然而,本該迅速斬下那些人首級的仙劍,卻在半路憑空轉了個彎,直衝東海海面而去。
華燈一愣。
「烈天!」
烈天回以錚鳴,速度卻絲毫未減。
華燈凝眉,足尖一點,隨烈天而去。
烈天不會不聽她的話,究竟出了什麼意外?
就在她抵達東海岸邊之時,忽而頓住腳步。
冥冥之中,仿佛無形的線牽引,令她再也動彈不得,緩緩抬眸,望向東海之上。
那裡多了一道人影。
雪白的人影自大霧之後漫步而出,身姿高挑頎長,眉眼隱於逆光中,唯有長發隨風起舞,血紅的髮帶似扶桑映日。
烈天長鳴一聲,盤旋數圈,溫順地落入他之手,似乎十分眷戀。
他自然地接住烈天,兩指撫過劍身。反手輕飄飄一揮,那些前一秒還吵嚷的魔修們,瞬間被黑影貫穿,悉數化作血雨。
血雨紛紛灑落,男人立在海面上,隔著水霧望了過來。
他有一雙水霧也無法遮蓋的眼眸,如夜一般黑,如海一般深。
他的目光很平靜,然而平靜下涌動著更多難以看破的東西。最後那些都不見了,他僅僅是看著她,似乎在笑。
有那麼一個瞬間,華燈恍惚覺得自己正身處夢中。
每次醒來都會遺忘的夢中。
她無意識向前一步,喃喃問:「那是什麼?」
是現實?還是幻境?
今澤看著她臉上的淚水,回答:「是你的肋骨。」
第92章 鬼迷心竅
蘇意輕的煉丹房中, 華燈坐在櫃檯前,雙手托臉,滿臉苦思之色。
蘇意輕:「你幹嘛呢?便秘啊?我給你開個藥方吧, 你別在這影響我生意了。」
一上午了,華燈這個樣子, 硬是害得她一個客人沒有。
華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意輕,你說我是不是病了?」
蘇意輕:「你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病?」
華燈:「我也不知道, 但是就在前幾天, 我開始產生幻覺了。」
蘇意輕嚇一跳:「這麼嚴重?你產生什麼幻覺了?」
華燈深沉地說:「我看見了一個男人, 會在我夢裡出現的那種男人。」
蘇意輕:「……讓開, 別影響我生意。」
華燈:「是真的。」
蘇意輕:「所以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