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樓微微眯起眼睛:「你跪著做什麼?」
人偶深深埋首,伏在地上一字一字寫道:【主人,樞玉配不上凌霄,請主人收回。】
謝微樓冷哼了一聲,目光落在還別在他腰上的那把弟子劍上。
他手指微微抬起。
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那把劍瞬間掙脫了劍鞘的束縛,直直飛到了他的手中。
跪著的人急忙抬起頭。
謝微樓沒有理會他焦灼的目光,五指微屈,單薄的劍身在他的掌心不停地顫動,瞬間化為灰燼,如塵埃般飄散在空中。
樞玉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謝微樓腳下的一片塵埃。
謝微樓看著他這副卑微無措的模樣,眉間泛起一絲不悅:「本尊先前教你的都會了嗎?」
樞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練給本尊看。」
玉偶垂頭看向那柄如其名般的銀白色神武,他手指試探著探出,緩緩地握住了凌霄冷玉般的劍柄。
就在手指剛剛觸碰到那冰冷劍柄的一剎那,一股磅礴浩瀚的仙力如潮水般從他的掌心洶湧而上,迅速在他的四肢百脈中蔓延開來。
玉偶的身體猛地一震,五指幾乎在瞬間便被強力彈開,他死死咬著牙關,這才不至於讓劍柄脫手。
那股蓬勃旺盛的力量在他的靈脈中瘋狂奔騰,肆意流淌,猛烈衝擊著他體內的每一道靈脈。
謝微樓瞥了他一眼:「別抵抗,運轉你體內的靈力順應它。」
樞玉面色蒼白,牙齒咬碎下唇。
他依著謝微樓的話從丹府中調動靈力,與那瘋狂想要掙脫他的力量相抗。
隨著凌霄顫動的聲音越來越大,樞玉唇邊也溢出了絲絲血跡,他眼中血絲陡生,面上褪去全部血色。
謝微樓端起酒盞,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
凌霄乃是曠世神兵,早在他第一次握住劍柄時便認他為主。
雖然他將其送給了樞玉,可是想讓凌霄輕易變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放下酒盞。
若是樞玉能得到凌霄的認可,自己便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絲絲縷縷的冰寒如同細密的蛛網一般,悄無聲息地漫上樞玉的四肢。
那刺骨的寒冷仿佛無數根細針,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牙齒也不自覺地咬緊。
血氣如洶湧的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喉頭,腥甜的味道在口中瀰漫開來。
樞玉緊緊抿著嘴唇,拼盡全力將那即將噴涌而出的血氣強行壓下。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拼命調動體內的靈力按照先前謝微樓教導他的方法順應著那股幾乎不可抗拒的劍氣。
目光卻透過冰冷的幽藍色光芒,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那人持著酒盞,自始至終都用一種淡漠的目光看著自己。
樞玉的心跳劇烈地跳動著,身體上的痛楚仿若消散一般,此時此刻他的腦中只剩下一個想法,他絕不要讓眼前的人失望。
隨著一聲劍吟,他目光一凜陡然出劍,劍氣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在月華殿內盪開。
整個月華殿在這劍氣中微微一顫。
那些在黑暗中苦練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早已被鐫刻在靈魂深處。
如今,這些劍招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自然而然地融合在劍氣之中。
少年憑空而立,長發無風而動,玄衣獵獵。
就在方才的瞬間,他竟是接連躍過兩個境界,已然踏入眾多修士望塵莫及的金丹期。
凌霄的劍氣尚未完全收斂,化作點點幽藍色的光點如同洶湧的浪潮在他周圍涌動。
此時樞玉早已不再是剛化形時那般脆弱模樣。
他就和歷代出類拔萃的靈境弟子一樣,是一個有血有肉,鮮活的少年郎。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謝微樓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樞玉周身的靈脈。
樞玉是先天的靈體,隨時隨地都可以從天地間汲取靈氣,不需要像修士那般苦修百年千年。
再配上自己給他的這副為劍而生的身體...很快,他就會是三界中最出色的劍修之一。
「現在你已經是金丹期了。」謝微樓淡漠地開口,「以後便不需要待在月華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