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到操場上,顧星然氣喘吁吁地找了個台階坐下休息,得,看到他cos壁虎的除了林蕎又多一個,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這裡又沒人認識他,他就算再放飛自我也不用擔心流言傳到南高去,這兩學校間隔的可不是距離,而是時空。
從台階旁的石頭縫中揪了幾根狗尾巴草,顧星然一邊在手上編著玩,一邊觀察九八年的學校,剛才他著急去找林蕎,都沒好好觀賞一眼,這會仔細一看,竟然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沒勁,除了明顯不如未來精細的設施,就是大差不大的教學樓操場,複製粘貼一樣的校服,連聚在欄杆處跟對過小賣部阿姨吆喝著買零食飲料的同學們都沒什麼區別。
顧星然得到了結論,無論是哪裡的學校,果然都是枯燥無聊的。
狗尾巴草綠色的汁液粘在了他指腹上,摸起來黏黏的,顧星然用沒沾上的幾根指頭在兜里摸索了幾下,翻出包紙巾來,上面畫著藍色的小花,是昨天爬完牆林蕎塞在他兜里讓他擦手的。
看著這包紙,顧星然又想起剛才的事,仔細回憶了下,覺得自己年輕老爸真不像是那種表里不如一的人,好像僅有面對有關於林蕎的事上,他才會有私心,但那種私心太隱蔽,不敢正大光明說出,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著掖著,才會讓人幾乎察覺不出來。
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敢跨過那條線,因為太喜歡所以連喜歡都是默默的,因為太喜歡所以明明本性是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卻能因為她生出用小心機表明「她是他的」這種晦暗的心思。
剛才在一班的教室,林蕎紅著耳朵低下頭,沒能看到身旁顧知洵的表情,顧星然卻透過走廊的窗戶看到了。
那表情他曾經見過一次,在四十多歲的他爸看十八歲林蕎的時候。
克制隱忍,不敢靠近,連呼吸都不敢太重,怕驚擾了她,也怕無意中流露自己的感情。
無論是穿著校服襯衫,還是身著西裝革履,顧知洵始終是顧知洵,從未變過。
顧星然把手中的紙團成一團,抬頭望了望飄著幾朵白雲的清透藍天,神情複雜中帶了些感慨,哎,他爸還真是給他豎了個好榜樣啊。
有那麼愛媽媽的爸爸,他又怎麼會不愛媽媽呢。
顧星然起身,把紙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兩隻手往兜里一插,轉身重新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他本來是想看看就走的,現在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好像在這多呆上一會,磕磕爸媽的cp,多了解他們一下也挺好的。
長這麼大,這好像還是顧星然第一次感覺走進了這兩人的世界,沒有埋怨,沒有仇恨,像個過路人一樣,重新認識顧知洵和林蕎。
這趟「旅途」的收穫可真是不小。
午休的時間眨眼經過,學校的大喇叭里傳來帶著顆粒質感的鈴聲,教室里操場上走廊中,到處都環繞著同樣的聲音。
前一分鐘還靜悄悄的教學樓像是被喚醒,嗡嗡的吵鬧聲由小擴大,趴在桌上睡覺的學生一個個睜開眼,包括帶著耳機的林蕎。
耳機不隔音,她為了睡覺音量開的也不大,幾乎是鈴聲響的那一刻她就睡夢中驚醒,耳機里播放的《心情車站》與教室右上角黑色音響里的音調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擾人的新聲音,林蕎拽下耳機坐起身,望著值日生擦乾淨的黑板,還有黑板上方振奮人心的刻苦努力標語,足足愣神了有一分鐘。
一分鐘後,林蕎『嗖』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椅子在地磚上摩擦發出吱嘎一聲。
」
宋和豫呢!我要殺了他!!」
隨著咆哮聲,三班同學見到一道人影腳下生風衝出了教室,走廊的同學見到一條因為憤怒跑動來回甩著的馬尾辮,五班同學見到……
見到衝進教室,扯著宋和豫領子就把人揪出去的林蕎。
王賀美正和後桌的人說話,反應慢了一拍,聽到動靜回頭的時候只看到宋和豫在班門口一閃而過的長腿,怕錯過什麼爆炸新聞,她隨機拉住一個想去班門口湊熱鬧的同學,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林蕎把宋和豫拽出去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難道是因為把她氣病的事?」
什麼?這八卦竟然還有後續!王賀美兩眼一亮,來不及回答這位告知她緣由的好心人,從座位上蹦起來就朝著門口跑去,好心人在原地呆了幾秒,反應過來後氣得一掐腰一跺腳追了上去。
「嘿!王賀美你還趕我前面去看熱鬧了!給老娘回來…不對,給老娘讓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