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阿景那張臉,他都捨不得對方挨餓。
況且阿景還受了傷,要吃點好的補補。
他一邊想,一邊把玉米餅放碗裡。
進了屋,陸柘景已經醒了。
此時躺在床上,不知想什麼。
陸柘景腦袋昏沉,聽見腳步聲才轉過頭。
余南葉徑直走到床邊,「吃飯了,這是攤的玉米餅,味道可能一般。」
他正要扶阿景。
阿景見狀慢騰騰坐了起來,「有勞,我很重,仔細傷著腕。」
「沒事,也就是搭把手的功夫。」余南葉抿了抿唇,他還沒跟男子如此近距離接觸。
在林家村,爹爹走了後,他每天忙著幹活,不是忙家裡,洗衣做飯餵豬餵鴨餵雞,就是去地里除草捉蟲。大了些能進山了,又進山奔波。
一年到頭沒個空閒時候。
別說跟男子有什麼接觸,連跟其他哥兒女娘閒聊的機會都很少。
到了南水村,和他接觸最多的漢子,就是吳大哥,但吳大哥成了親,而且吳大哥待自己如弟弟。
雖會言語笨拙的關心自己,卻也不曾靠自己太近。
他活了十七年,還是頭次和男子這般親近。
對方還生得如此英俊。
阿景是他見過的男子裡,模樣最英俊,氣度最不凡的。
阿景的聲音同樣悅耳好聽,像敲擊玉美發出的聲音,玉潤通透,作金石聲。
他之前去鎮上首飾鋪,就見過光澤剔透的玉鐲。
阿景的聲音,就跟玉鐲發出的聲響一樣悅耳。
他當時看了好幾眼,只可惜囊中羞澀。
余南葉腦中東想西想,手上卻沒落下地將碗塞阿景手裡,轉而去屋外端粥碗。
一手一隻碗,邁過門檻,余南葉靈活後抬腿,將門踢回去。
屋裡有些暗,余南葉端著兩隻碗,摸黑走近,全憑記憶找到屋裡唯一木桌。
陸柘景逆光看不清余南葉神情,下意識想下床點燈,只是他忘記身上沒火折,匆忙下了床,卻因為不熟悉屋內,一腳邁出直接撞條凳上。
不輕不重嘶了聲。
余南葉的聲音響在昏暗中,「阿景沒事吧?」
「我沒事。」好了會兒,陸柘景的聲音才響起,比之前暗啞了幾分。
余南葉將粥碗擱桌上,才從袖囊中摸出火折。
火折是吳嬸給的。
他頭次見到這般方便的火具。
在林家村,他們都是用火石或火絨打火。
以前他還覺得火絨靈便。
用過火折才知它的好。
想想以前用火絨的日子,哪能像現在這般,輕輕一吹,小小的竹筒子就冒出火星。
借著微弱火星子,余南葉看到桌上油燈,以及身側陰影。
點燈的手一頓,余南葉似乎聽見了除自己外,另一道呼吸聲。
似有熱氣一點點飄來,拂過耳畔,送來些許熱氣,和些許熱意。
燈芯一點點燃燒,火光影影綽綽,很快照亮屋內。
余南葉兀地意識到,自己和阿景挨得有多近。
他的大半身子幾乎和阿景貼一起,好似能感受到源源不斷傳來的溫熱。
余南葉緊張到忘了呼吸,又急忙低下頭,不敢偏頭去看阿景。
也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阿景有多高。
只要他一偏頭,嘴唇就會擦過阿景胸膛。
等等,他在想什麼?
他心慌慌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
骨節分明的大手放桌上,因用力手背青筋微凸,透著股充滿力量感的張力。
是和他完全不一樣的手。
「沒事吧?」
頭頂突兀響起關切聲,余南葉回過神。
暗暗唾棄自己,看個手都能入迷。
「我沒事,你、你怎麼樣?」余南葉側過身子。
陸柘景在床上躺了許久,此時四肢有些乏力,先前運氣好雖沒有摔傷腦袋,卻不時頭暈。
剛剛乍然起身,這會兒腿麻,頭暈,有點兒脫力。
余南葉發現阿景異樣,擔心人摔著,想也不想側身抱住人,穩住身形,才問:「能走回床邊嗎?」
「可以。」突然被抱住,陸柘景身子一僵,好一會兒才放鬆,身子一點點靠向少年。
余南葉努力伸長胳膊,攙扶人挪回床上。
等阿景安然無恙坐上/床,余南葉這才發現阿景還端著裝玉米餅的碗,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急忙拿過阿景手上的碗。
「給我就行。」
陸柘景鬆開手,「有勞。」
「別這麼客氣,我把粥端給你。」余南葉將粥碗放阿景手上,督促道:「快吃,該會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