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什麼詩?」
「詩是什麼?」
「畫是什麼?」
江灼灼以前跟老師同學一起去寫生, 也去過那種很窮但風景不錯的村子,那邊也有許多留守兒童好奇地湊過來看她們畫畫。
只不過那些小孩兒好歹是上過學的, 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
江灼灼一時居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們解釋什麼是「詩」,她從啟蒙開始就在讀詩了。
每到夏天夜裡,天氣熱得厲害,奶奶就會直接帶著她到外面乘涼兼睡覺, 有時給她講故事,有時教她背詩,月亮圓時就背「舉頭望明月」,星星亮時就背「手可摘星辰」。
江灼灼想了想,先在面前的白紙上畫了個月亮,又在底下畫了個舉頭望月的背影。分明只用了寥寥幾筆,卻叫人一眼便看出她畫的是什麼。
離得近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說:「他在看月亮!」
接著又有人說:「他看起來有點難過。」
明明只是個背影,看不到他的臉,更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偏偏就是給人一種他正黯然神傷的感覺。
江灼灼看了那說出「難過」的小孩兒一眼,點點頭說:「這就是畫。」
她在畫上寫起字來,寫的是無數人都能脫口背出的《靜夜思》。
寫完簡簡單單的四句詩,江灼灼親自給小孩們吟誦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鳳凰天生就有著教化群鳥的能力,她吟誦的時候所有孩子都安靜得不像話,仿佛已隨著詩中的場景走入那個靜悄悄的客舍——寂靜的夜晚裡,一個在異鄉漂泊的遊子醒來看到床前明月如霜,獨自起身走到床前仰頭看了許久的月亮,最後眼眶酸澀地低下頭思念著故鄉的山、故鄉的水、故鄉的人。
江灼灼說:「這就是詩了。」
這句話讓眾小鳥如夢初醒,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短暫而惆悵的夢境,夢裡她們到達了另一個世界,感受到了許多自己並不會擁有的情緒。她們覺得很難受,心臟和腦袋都莫名地鼓譟著——
不知是哪只小鳥先哇嗚一聲哭了出來,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幼鳥哀鳴。
江灼灼:=口=
怎麼回事!
她就是念了首《靜夜思》!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好想變成鳥當場飛走!
眼看附近的大人都陸續被吸引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江灼灼也很想問!
霍維勒察覺到這邊的異動,飛下來擋到了江灼灼身前。他臉上仍帶著面具,旁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感受到他身上帶著的威壓。
連幼鳥們都收了哭聲,只敢聳動著肩膀在那抽噎。
霍維勒上前檢查幼鳥們的情況,赫然發現……這群幼鳥都有進階的趨勢。
因為神識驟然到達進階門檻,身體的營養卻還沒有跟上來,所以這群幼鳥還會這麼難受。
霍維勒對周圍的成鳥說:「她們沒事,只是要進階了,需要攝入大量營養。」
成鳥們脫口而出:「不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多孩子同時要進階,我們這邊一百個人都出不了一個能進階的……」
就是因為她們的神識基本都沒辦法進階,所以不管做什麼上限都擺在那裡,整個族群才會被困在這裡哪都去不了啊!
沃野行省幾乎沒有人能活到獲得母神的祝福。
即便偶爾有人能走出去做些諸如水手之類的低微工作,外面的人聽說她們來自沃野行省以後也會心生厭惡——
她們都是被母神厭棄的罪人的後裔!
江灼灼終於反應過來,叫人去「整點薯條」連鎖店那邊弄點吃的過來,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這些幼鳥的痛苦。
那邊很快送來一籠籠的饅頭,這也是「整點薯條」連鎖店出的新品,跟力量麵條一樣能增強鳥族體內的力量。
聞到那令人垂涎的香味,不少幼鳥肚子都不爭氣地咕咕響。
江灼灼知道鬧出這種情況自己得負起責任來,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孩們發話:「都吃吧,我請你們吃的。」
雖說營養可能不是很全面,但對眼前這些瘦弱的幼鳥而言應該已經足夠。
當然,要是能再配一杯豆漿補充點蛋白質就更好了!
孩子們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著分到自己手裡的饅頭,只覺又香又甜,還那麼軟乎,簡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沒一會,所有幼鳥都不再躁動,它們渾身暖洋洋的,舒服得不得了。
仿佛躺在母神懷裡接受著母神的愛撫。
這是她們出生至今從未感受過的歡欣與快樂。
神識這東西,從鳥族化人那一刻起就會開啟,而後會隨著各人的經歷不斷增強。
只不過每個階段都會有一定上限,到達了這個上限就不能再增長——除非突破限制成功進階。
許多族群從幼年階段就不斷進階,實力自然越來越強。